南宫仕明白,这,便是敌人的“渐进式三层铁辊战法”。
用雄厚的兵力,交叉清剿,反复拉网,一处不漏地进行“梳篦式”打击。
就好比拿着石头辘辘压粮食,一圈圈地碾,一次次地磨,骑兵、步兵、炮兵,碾过来,磨过去,总之要把抗日力量,碾得粉碎。
让他揪心的是:现在还不能突围。
若是冲出村去,马上会陷入骑兵的重围。
他跳下草房,跑到姜水生和管波跟前。
“大队长,政委,现在只能坚守,坚持到天黑,然后突围。”姜水生说。
“对,”南宫仕点点头,“立刻布置战士们,修整简易工事,跟敌人在牛头疃打一场硬仗。做好以一当十,硬顶硬抗的准备,打大仗,打恶仗。”
管波说:“我马上去召集村里的老乡,准备饭食,做好后勤供应。”
大家匆匆分头行动起来。
街头巷尾,倒着敌人的死尸,受伤、死去的马匹。战士们忙着把敌人身上的枪支弹药,收集起来。
霍阴阳领着几个战士,用扁担挑了好多坛坛罐罐,匆匆走来。管波有些奇怪,“阴阳,你弄那干什么?”
霍阴阳擦了把汗,“嘿嘿,政委,我造地雷。”
原来这个牛头疃村,有个传统产业,很多人家都会扫硝、碾药、造鞭炮。
霍阴阳听说以后,眼珠一转,造鞭炮?那他们手里肯定有火药啊,何不利用上?
部队打了一天一夜的仗,弹药早就不多了,如果能造点土雷,用处可太大了。
很快,他便收集了好多火药、坛子之类的东西。
但是,农家土法制造的黑火药,其效力、爆炸力都太小,远远不如军用黄火药。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利用,就得尽量利用。
管波高兴地夸奖道:“阴阳,你果然鬼主意多,很好,这办法我马上向一小队去推广。”
好多战士,立刻变成了造雷工人。
忙忙碌碌的准备,还没有搞完,敌人已经攻上来了。
“日——哐,”
“轰——轰——轰——”
好几门六零小炮,在村外摆开,向村里劈头盖脸,打了一阵炮弹。
这种漫无目的的乱打炮,看着声势挺大,实则没有明确目标,只在于壮声势,属于“壮胆炮”。战士们用耳朵一听弹道和弹着点,便明白了。
他们丝毫也不理会,紧张地准备掩体,装配地雷,修整工事……
六零炮,发了一阵“威风”,紧接着,步兵开始冲锋了。
一群黑压压的治安军队伍,猫着腰,象一片阴雨天搬家的蚂蚁,朝牛头疃村蠕动。
伪军的作战意志,远不如日本鬼子,他们磨磨蹭蹭,半天也没挪动几步,一边向前靠近,一边打枪。
“叭,叭叭,”零乱的枪声,在村外响起来。
霍阴阳命令两个战士,“给他们两枪,让兔崽子们歇一会。”
“叭,叭,”几声枪响,伪军们立刻停止前进,卧倒还击。
战士们抓紧时间,把工事修整好,在农户的墙上,挖通“战斗通道”,做好战斗准备。
“叭叭,怦怦——”打了好一会的“蘑菇战”。
零乱的枪声里,太阳,在天空慢慢向正中移动。
敌人终于开展大规模进攻了。在鬼子军官的督促下,伪军们从地上爬起来,嗷嗷一阵怪叫,端着枪,朝村里冲杀过来。
“放他们过来。”霍阴阳命令道。
他对这股伪军,充满了蔑视。
敌人冲到离村口只有三四十米了。
“打,”霍阴阳一声令下。
“嘎嘎嘎——”丁蛮牛的机关枪,首先开了火。
“叭叭叭,哒哒哒——”
枪声大作,子弹如疾风暴雨,朝着伪军的进攻阵形,扫射过去。
近距离射击,再加上村口并没有什么隐蔽物,伪军立刻象被大风吹倒了的麦子捆,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一片哀嚎惨叫声,死伤狼藉。
“冲啊——”霍阴阳一声令下,战士们从墙后,从街角,端着枪,喊着口号,冲杀出来。
敌人仓皇后退,象退潮的海水,哗哗地退回去。
战士们打了几下追腚枪,并不认真追击。他们是来捡枪支弹药的。
伪军倒在村头的死尸、伤兵,身上都带着枪支弹药,而且治安军装备好,大部分士兵都配备马四环步枪,弹药充足,每人身上,都带有上百发子弹,四五颗手榴弹。
这些,对于打了两天仗,弹药快要用完的八路军来说,都是宝贝啊。
霍阴阳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带着战士们迅速把敌人的枪弹收集起来,然后立刻回撤,返回阵地。
村子东头,也打响了。“叭叭叭——”一阵紧密的枪声。
焦顺的一小队,在阻击着敌人的骑兵。
整个牛头疃村,笼罩在一片硝烟弹雨中。
霍阴阳命令一个战士,“给老焦他们,送几条枪,几包子弹去。”
“是。”
这时候,伪军的第二次冲锋,已经开始了。
他们吸取了第一次进攻的教训,先用火力开路,六零炮、机关枪,“哐哐哐”地一通猛砸,炮弹“日——日——”地怪叫着,落在村头工事上,接连爆炸,机枪、步枪的子弹,“哗哗哗——”倾泻在村口阵地。
弹片,象暴雨一样在阵地上飞溅。
战士们被淹没在弹雨硝烟中,抬不起头来。
毕竟,一小队只有四个班,人数太少了,跟进攻的敌人相比,相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