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和尚象一条灵活的大鱼,在水里起起浮浮,拽着两个人,顺水漂向对岸。
南宫仕虽然也跳下了河,但很快便跟不上,游了一阵,感觉帮不上潘和尚的忙,又游回到岸上去。
满身的水往下淌,赤着脚在河岸上跑。
“老潘,你受伤了吗?水里有血。”
潘和尚不顾得回答南宫仕,使劲拖着两个落水的人,游往岸边。
南宫仕干着急,使不上劲。
好在罗荣轩缓过点头来,忍着疼痛,奋力向前划水,减轻了潘和尚的负担。
深秋的河水,已经凉意沁人。
潘和尚拖着何碧彤,身子一弓一伸,慢慢游到了浅滩上,此时,何碧彤已经昏过去,头软软地垂着,披头散发,浑身淌水,潘和尚喘着粗气,将她挟着,走到岸边。
南宫仕跑下水,把罗荣轩背起来。
潘和尚把何碧彤的身子,扛在肩上,她大头朝下,嘴里很快流出水来。
潘和尚扛着她,在岸边草地上,转了几圈。
从何碧彤的嘴里,水象泉似往外涌,很快,何碧彤咳嗽起来。
南宫仕把罗荣轩放在草地上。
“呀,你受伤了,”南宫仕急忙把自己的裤脚撕开,给罗荣轩包扎伤腿,伤口处的血,还在往外冒。罗荣轩浑身打颤,脸色铁青,勉强支持着,没晕过去。
他盯着南宫仕的脸,吃惊地说:“是你?”
南宫仕一愣,他并没注意自己所救的,到底是谁。听罗荣轩这一说,才抬头仔细察看。
虽然罗荣轩满头是水,脸色难看,但南宫仕还是认了出来,这不是自己曾经在孤竹饭馆里,救过的那个英俊青年么?
呀,那么旁边这个女人,应该是……何碧彤了。
扭头望去,晕过去的女子,虽然湿漉漉的头发遮了半张脸,面色惨白,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她果然是何碧彤。
“原来是你们,”南宫仕高兴地说。
罗荣轩无力地点了点头,斜身过去,把何碧彤拉过来,抱在自己怀里,轻声召唤道:“碧彤,碧彤……”
潘和尚此时,也冻得上牙打下牙,累得呼呼喘气。
南宫仕站起身来,四下察看,“老潘,不行,咱们得赶紧转移,他腿上的伤,也得快找医生处理,时间长了不行。”
“好,”
罗荣轩抬起头来,“两位,能不能……把我们送到荷花寨去?”
“嗯……好吧。”南宫仕说道。
…………
南宫仕找了辆农家用的平板车,把罗荣轩和何碧彤,送到了荷花寨,何顺发的家里。
何家当时便大惊失色,全宅院都忙碌起来。
何顺发见大女儿昏死过去,登时脸色煞白,对南宫仕和潘和尚一叠连声地感谢,忙着指挥家丁,抢救女儿,给罗荣轩洗伤治伤。
何碧彤只是呛水昏迷,不久便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和罗荣轩没死,救自己的人,又是南宫仕以后,从床上坐起来,要下床,被家人和父母,给按住了。
“南宫队长,谢谢你,又救了我们的命。”
“咳,”南宫仕大大咧咧地说:“小事一桩,也是巧了,正好让我们碰见。”
“那回,我还打过你……”
南宫仕哈哈大笑,“何小姐,区区小事,老记着它做什么?眼下咱们都投身抗日,应该算作是同一战壕了,朋友之间,小小误会,不要提了。”
何顺发对南宫仕和潘和尚,千恩万谢。南宫仕说:“何老先生,别的事都不打紧,最主要的,你要约束家人,保守秘密,大小姐和罗先生的事,不可让外人得知消息。”
“是,是,唉,小女无知,总是到外面乱跑,给我惹事。”
南宫仕微微一笑,对何顺发这样的人,他也懒得多说。
整个何府里的人,都忙着救治何碧彤和罗荣轩,惊动了一个人。
这便是二小姐何碧瑶。
何碧瑶一直生病,这两天病情更重,昏昏沉沉,头痛发热,躺在自己屋里迷糊。
外面乱乱纷纷,她并没有在意,在喝药汤时问秋霜:“怎么了?”
“大小姐,还有罗先生,回来了。”
“哦。”
秋霜凑上来,“他们都受伤了,罗先生腿上,给枪子儿穿了个大洞,血糊啦的可吓人了。”
“是吗?”
“二小姐,你猜,是谁把他们救回来的?就是那个曾经给抓进府来的南宫仕。”
“啊?”
何碧瑶大吃一惊,把手里的汤药碗,都给泼洒了,起身便下床。
“你做什么,二小姐,别……动。”
何碧瑶没理秋霜,挣扎着下了床,匆匆到镜子前,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满面腊黄,形容枯槁,头发乱蓬蓬的……可是,顾不得了,南宫仕来了。
他不会久耽在家里,肯定一会就走。
梳洗打扮来不及了。
何碧瑶心里怦怦狂跳,不顾一切地拉开屋门。
当她走出屋外时,正赶上南宫仕和潘和尚往外走。
何顺发夫妇,在往外送客。
“南宫仕,”何碧瑶大叫一声。
南宫仕愣了一下,看见头发散乱,满面病容的何碧瑶,打了一个沉吟。
怎么了?她病了?
看着何碧瑶满目都是热切之色,脸色枯涩,身子虚弱,南宫仕刹那间产生上前扶一把的冲动。
一种怜意从心里生起。
但是,马上南宫仕便沉下心来,不,她是敌人,她和郎秀一样,是投靠了日本鬼子的敌人。
南宫仕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