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二愣把一个班的战士,横着摆开一条线。
他扯着嗓子嚷道:“瞄准了打,边打边撤,不许放空枪。”
十余名战士,十来条马四环步枪,乒乒乓乓一阵射击。
但是董二愣也知道,这样阻击,最多只能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想挡住这群恶狼般的敌人,没有可能。
迟滞一会就够了,政委就可以带着民兵队伍先行撤退。
但是,敌人进攻速度,和进攻的勇猛程度,还是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北特警的队伍,一个个都象猴子似的灵活,在冻得硬邦邦的原野上,一会匍匐,一会冲击,射击着,跃进着,转眼之间,便越冲越近。
而民兵队伍,却是越来越乱。
这支没参加过战斗的临时部队,动作慢,反应慢,很快便被敌人追了个脚跟脚。
撤退过程中,又有民兵被敌人的子弹打中,其他人还得回身去背受伤的同伴,队形越来越乱。
管波心里一阵着急。
这样一直退下去么?被敌人穷追猛打,势必造成更大伤亡。
就地防守么?更不行,若是镇上据点的敌人增援上来,就那腹背受敌,要被包围歼灭了。
眼下,只剩下了一条路:分散突围。
大家各自为战,向四面八方突围。
但是,眼看着前面这些冲过来的敌人,个个勇猛灵活,一个顶几个。
即使是分散突围,也势必造成很大损失,因为,这些民兵,毕竟不是县大队啊。
他们的作战技能,差得太远了。
可是,还能有别的好办法吗?
董二愣带着县大队的一个班,也撤下来了。
他气恼地对管波说:“政委,这帮家伙又臭又硬……你们先走,我跟他们拼到底。”
“不,不能硬拼……”
管波刚说了一半,忽然从敌人的背后,响起了枪声。
“叭叭叭,叭叭,”
激烈的枪声,从后面传来,一下子把正在冲锋的北特警给打愣了。
突然出现的侧面或是背后冲击,对于一只队伍来讲,往往是最忌讳,甚至是致命的。
侧翼或背后暴露,威胁最大。
即便是战斗力强悍的北特警,也经不住这种突然的背后冲击。
他们一下被打停下来。
正在指挥作战的中岛,正猛吃一惊。
难道八路军有诡计?
他的脑子里瞬间转了几转。
以前,大家都传说南宫仕的部队,英勇善战,所向披靡,怎么面前这支队伍,就象纸糊的一样,一打就散,这哪里象是传说中的南宫仕?
会不会……
对,说不定有阴谋。
中岛是个狡猾的家伙,他立刻挥着手枪,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并派出一个中队,紧急回身,对付身后的敌人。
身后,一支队伍正在逼近。
从一片姜塘村外的小树林里,冲出二十余个黑影来。
这些人一边奔跑,一边打枪,正朝着北特警的背后,稀里哗啦一通猛打。
看上去,这些人,比前面那支队伍,战斗力强得多了。
“叭叭叭,”
子弹飞过来,乱纷纷地从中岛头上掠过。
中岛头上戴的帽子,差点被掀掉了。
若是他长得再高一点,说不定脑袋就中弹了。
“八格牙路,”
中岛骂了句日本话,他从枪声中,就能判断出来,这只背后袭来的部队,才是真正的八路军。
他立刻想到,南宫仕会不会在这里?
这个矮个子鬼子,心里的欲火一下子升腾起来,如果一举能把南宫仕抓住,那不就大功告成,立刻名扬渤海边了么?
“进攻,冲上去——”他发出了战斗命令。
北岛亲自带着一半队伍,返身朝着这支背后袭来的八路军冲过去。
要说北特警,确实非常强悍。
背后这一阵急袭,若是别的队伍,早就慌乱了。放在战斗力差的伪军身上,说不定就溃败了。
但是北特警的队伍却是不慌不乱,稍微做了点调整,便稳住了阵脚,在中岛的指挥下,很快便调转方向,重新摆开了队形,向背后,发起了冲锋。
“叭叭叭,”枪声又激烈起来。
但是,这支从背后袭来的队伍,往前冲了一下,却很快又缩回了那片小树林里。
从他们的战术动作上看,既迅速又灵活。
中岛兴奋起来,这才是八路。
“冲击——”
他将手枪一举,带着队伍,一阵猛冲。
前面那片树林,并没有大树,只有一些胳膊粗细的杂杨弯柳,冬天里掉光了叶子,并不能隐藏住人。
“叭叭叭,”
北特警在中岛的指挥下,展开了火力,子弹打得小树林里的枯枝,噼噼叭叭直掉。
中岛带着队伍,一边射,一边利用田野里的沟坎障碍,迅速跃进。很快冲进这片小树林里。
树林里,只有一片枯黄的茅草,被踏得乱七八糟,积雪尚未融化,也被人的脚印踩得混乱而肮脏。
没有八路军的影子。
忽然一阵刺鼻的气息传来,原来树林边上的枯草着火了。
冬天的枯草,既干又燥,一点就着,虽然地上有残存的积雪,便并不妨碍野草的燃烧,一点野火,在这样杂草丛生的树林里,立刻便会酿成火灾。
“忽——”
瞬间的功夫,烟火腾腾。
中岛和士兵们,赶紧退出树林外。
狡猾的八路,又在玩诡计了。
一片浓烟,被野外的寒风吹着,四散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