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水峪的老乡们,大多隐蔽在鹰鹞洞里。
鹰鹞洞,已经被县大队彻底改建过了。
洞里新开辟了支洞、侧洞、暗洞,形成了一整套的攻防体系,把原来那个毛机灵和包小乐发现的暗洞,改造伪装,建成了撤退秘道。
而且,洞里用炸药炸出好多空位,开辟成各个“房间”样的洞厅,用于住宿、储藏、屯兵。安置了好多生活设施。
整个鹰鹞洞,变得能住,能打,能藏,能撤,逐步建成了象模象样的战斗堡垒。
老乡们藏在洞里,由田翠娥等人负责指挥照顾。
董二愣背回来的那个女伤员,被秋霜等人,安置在一个干净的洞厅里。
这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头上负伤,昏迷不醒,田翠娥和几个村里妇救会的姐妹,把她伤口洗净,上药,包扎。
擦净了头上的污血,一张秀丽的脸庞,显露出来。
“秋雪,”翠娥吃惊地叫起来,“呀,原来是秋雪。”
秋雪?
旁边的秋霜却是大吃一惊。
她听何碧瑶说过,她认识秋雪,而……秋雪是自己的姐姐呀!
难道,就是面前这个受了伤的女孩子?
秋霜伏下身去,仔细打量。
鹅蛋形的脸蛋,笔直的鼻子,小巧的嘴唇……这张美丽的面容,看上去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秋霜的心里咚咚跳起来,她……长得和自己多象啊。
这时候,秋雪慢慢睁开了眼睛。
翠娥拿了一个水葫芦,凑近秋雪的口边,“秋雪,你醒了,来,先喝口水……”
秋雪的眼睛,看了一眼翠娥,然后把目光凝视在秋霜的脸上。
她也惊呆了。
面前这个姑娘……
一股由内而外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种感觉是奇怪而熨贴的,仿佛,有种天生的亲切,滋生在心里,这是谁?这是谁?
可以肯定,自己没见过她。
同时,又可以肯定,自己同她是如此的熟悉。
这……
两个人的目光,结成了一条线,脸上吃惊而喜悦的表情,一模一样。
旁边的翠娥,也愣了。
她瞅瞅秋霜,又瞅瞅秋雪,忽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叫道:“呀……你们,你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呀,你们是亲姐妹吗,这是怎么回事?”
秋雪忽地坐起身来,一把拉住秋霜的手,“你……你叫什么名字?”
“姐……”秋霜再也不怀疑了,她眼里陡然涌出了泪水,“我是秋霜啊。”
“秋霜——”
秋雪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
抓着秋霜胳膊的两只手,颤抖起来,眼里的泪,登时流下来。
姐妹俩抱在一起,嚎淘大哭。
姐姐的眼泪,滴在妹妹的胸前,妹妹的眼泪,沾湿了姐姐的后背。
在这个暗幽幽的山洞里,外面响着噼噼叭叭地枪声,战火硝烟,随时都会烧到眼前,姐妹俩,奇迹般地相见了。
十五年的悲痛,十五年的离别。
多少痛苦、思念,都含在尽情宣泄的泪水里。
旁边和翠娥等人,都看呆了,她们自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痛哭了一阵,姐妹俩擦干了眼泪,又互相望着对方的脸,秋雪问道:“秋霜,这是怎么回事?你……”
“姐,我被咱们的叔叔,给卖到荷花寨了……”
秋霜把遇到解峰,获悉自己身世的事情,讲了一遍。
“叔叔,”秋雪的眼睛闪出仇恨的光来,咬牙切齿地说:“这个贼心烂肺的人,咱们爸妈活着的时候,就没少受他的气,爸妈没了,他……把我卖到妓馆里,要不是遇到南宫大队长,我……早就没命了。”
“嗯,现在他当了汉奸。”
“我明白了,秋霜,你三四岁的时候,忽然丢了,爸妈和我,三里五村都找遍了,也没找见下落,妈妈当时哭了三天三夜……大家都以为,你被山时原狼叼直闻,或是叫人贩子拐走了,原来……原来是叔叔把你给偷卖了,他就是人贩子。”
“嗯,下次遇到他,我绝不会饶了他……”
姐妹俩的体己话,说起来象长流的蓝玉河水,没完没了。
旁边的翠娥等人,也不禁为这姐妹俩的遭遇身世,而感慨唏嘘。
忽然秋雪一拍脑袋,“哎哟,光顾着和你说话,差点把正事人忘了。”她扭头瞅瞅翠娥,不好意思地笑道:“翠娥姐,你看我……我是来送情报,快要走到后水峪的时候,跟敌人遭遇了,恰好遇到董二愣……政委呢?我有情报给他。”
“政委带着队伍,在外面打仗呢。”
这时,野狼谷里的枪声,还在沉闷地响着。
秋雪侧耳听了听,外面的枪声,忽远忽近,此起彼落,可以想见,战斗一定还很激烈。
秋霜说:“姐,我也是来送情报的,我见过政委了。”
“嗯,秋霜,很好,咱们姐俩都能参加抗日,没有象叔叔一样,辱没祖宗,总算对得起九泉下的父母了……”
说到这里,姐妹俩的眼睛,又涌上了眼眶……
…………
天明的时候,老乡们回到了后水峪。
虽然经过县大队和民兵的抢救,很多房屋,还是被敌人纵火烧得一片狼藉。
村里弥漫着一股焦糊的难闻味道。
乡亲们一片骂声,把鬼子汉奸的祖宗十八代,都给诅咒遍了。
大家忙着整理被野兽糟蹋过的家园,清理垃圾,修缮房屋,村里一片忙碌。
秋霜和秋雪两姐妹,都来到翠娥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