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阴阳跟着民兵,来到村口。
一处石碾盘旁边,两个穿着破烂黑棉衣,缩头缩脑的家伙,正蹲在那里,用眼角余光偷偷踅摸。
一看他们的样子,霍阴阳马上就判定,这俩人,毫无疑问是敌人的探子。
“喂,你们俩,”霍阴阳说道:“说实话吧,干什么的?”
其中一个瘦猴转了转眼珠,“报告,我们是拾粪的。”
“你们拾的粪呢?”
碾盘上放着俩粪筐,里面空空如也。
“报告……这个,我们刚出来,还没拾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霍阴阳突然一瞪眼:“放屁,这里连个牲畜都没有,哪里来的粪?王八蛋,老子早看出你俩是探子了,拉出去枪毙。”
两个民兵上来就拽,这俩小子急了,赶紧作揖求绕,“长官绕命……我们是被逼的呀,我们本来也是良民,被他们逼着过来看看动静……”
稍微一吓唬,他俩就撑不住了。
霍阴阳脸色缓和下来,“等一下,你们要死还是要活?”
“当然,要活,要活,请您吩咐……”
霍阴阳说:“要活,就投降八路军,给我们干活。”
“是,我们马上参加八路,长官……同志,嘿嘿,我们反正,从此洗心革命,当八路军。”
这俩小子点头哈腰,答应得非常痛快。
旁边的民兵,都不信,这么快就反正参加八路?
但是霍阴阳倒似乎是相信了,他把这俩小子领到旁边的农户里,给他们喝热水,坐在炕头上抽烟聊天。
“参加八路军,就得给八路军提供情报,下面,你们俩跟我详细说说,城里敌人的配备情况、兵力部署……知道多少说多少。”
“是,是。”
在霍阴阳的追问下,这俩家伙开始叙述城里的敌情。
问了半天,一直聊到快晌午。
霍阴阳跳下火炕,对他们说:“天不早了,我也不留着你们吃饭了,你们回去吧。”
“啊……是,是。”
“回去以后,跟你们的长官说,这里没有八路,全是老百姓,一切正常,连个八路影子也没见着。”
“是,”
这俩小子急匆匆地走了。
民兵,包括老乡们,都不满意,他们对霍阴阳说:“中队长,这俩人的话,怎么能信?”
“谁说我信了?”
“可是……就这么把他们放跑了?”
霍阴阳哈哈一笑,“宰了这俩货,顶多臭块地,又有什么便宜占?不如让他们跑回去报告,放心吧,敌人心里那点道道,都在我心里装着呢。”
……
晚上,南宫仕和姜水生来到了杀虎口。
他们坐在一家农户里。
屋里点了盏昏暗的油灯,照得人脸黑乎乎的。几个人围着一盆铁炭火,一边烤着手脚,一边聊天。
霍阴阳把白天遇到敌人暗探的情况,讲了一遍。
“大队长,我琢磨着,敌人肯定象狗一样,到处在闻咱们的气味儿,这俩探子,让我放回去了。”
南宫仕笑道:“老阴阳,我知道你一定在用计,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其实嘛……很简单,敌人被咱们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些天,他们养好了伤,就跟狼似的,该出来找食吃了,大队长,杀虎口这个村,地形非常好,前面是一道高高的大山,中间一条窄路……”
“你是说,在杀虎口,设个埋伏?”姜水生问道。
“对,只要敌人袭击杀虎口,咱们埋伏在山上,保证打他个落花流水。”
南宫仕哈哈一笑,“行,老阴阳,我同意。敌人,躲是躲不过去的,咱们现在,确实需要时间,建立根据地,组建训练民兵,可敌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咱们搞建设,若想让他们不出来扫荡,那就等于是盼着狼改吃草……与其摸不透他们的动静,不如主动引出来……好,咱们马上找老石,商量具体作战方案。
…………
第二天.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天阴沉得象锅底,黑压压得直欲与山峰相接,一片片棉桃似的白雪,漫天降落。
山岭上,一会功夫,便白茫茫一片。
南宫仕、石玉辉带着两个县大队的干部们,一起去杀虎口村南,那座叫“虎头山”的峰岭间察看地形。
老武有些担心,“又下雪,敌人还会出来吗?”
霍阴阳倒是有信心,“放心吧老武,敌人挨了打,丢了炮,人圈又让咱们攻下来了,你以为他们肯睡大觉?就算他们想睡,他们的上司会干?别说下雪,就算下刀子,他们也得出来。”
踏着雪花,一行二十来人,爬到山坡上。
果然,霍阴阳说得不错,虎头山既高又陡,一条窄路,通向村庄,道路两侧都是陡峭的山坡,正是打伏击的好地方。
山地伏击战,对八路军来说,是最合宜的战斗。
放眼望去,远近几个山头,或险峻,或奇伟,崇山峻岭,起起伏伏,都隐在白茫茫的雪花里。
南宫仕很满意,“老石,这样的地形,能打能藏,能进能退,敌人若是敢来,咱们好好叫他喝一壶。”
大家从一个山头,走向另一个山头。
勘察地形,准备作战计划,是件很细致,很琐碎的事情,每一步有疏漏,都会影响战斗进程。
让南宫仕放心的是,姜水生是个优秀的指挥员,他在具体作战计划的策划里,详尽而精细,从伏兵的进场、部署、火力配备、撤退路线、阻击地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