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下工以后,南宫仕没有回贾虎二舅家里,今天晚上该他值班。
他从街上买了只烧鸡,提了一壶烧酒,来到乔大头的屋里。
乔大头也值班,虽然他十万分的不愿意,但这是日本人的命令,捏着鼻子也得服从。
“来,乔头儿,咱们俩喝两杯。”
乔大头一看烧鸡和烧酒,咧开嘴乐了,南宫仕说“喝两杯”,其实他自己一滴酒也不喝,只有乔大头一个人喝酒。
两个人对面相坐,撕烧鸡吃,边吃边聊,乔大头不住地发牢骚,“兄弟,寄人篱下,可真难呀,咱们精心巴叶地侍候日本人,连个好也落不着,整天就来个‘八格牙路’,唉……”
“大哥,今朝有酒今朝醉,瞎混吧。”
“对,对……”
这乔大头是个酒篓子,喝一斤酒啥事没有,越喝越兴奋,嘴里唠叨起来没完没了,把自己当初当“国军”到当“皇协军”的经历,吹成过五关斩六将,好象他是个大英雄一般。
一壶酒,吹着吹着,就喝完了。
忽然门口一阵脚步声,房门被“咣”的一脚,踹开了,日本鬼子小野,拧着眉毛闯进屋里来。
“哎哟,太君来了。”
两个中国人赶紧站起来,迎接小野。此时的桌子上,酒壶空了,只剩下一堆烧鸡的骨头,一股浓浓的酒肉气味儿,散发在屋里。
“八嘎,”小野瞪起眼睛,骂道:“你们什么的干活?”
“嘿嘿,我们……正在吃晚饭,”乔大头笑嘻嘻地说:“太君,您也坐下来,喝两口,老牛,你再打一壶酒。”
“不行的,值班不许喝酒,你们玩忽职守,不认真的不行,”小野摇着脑袋训斥道:“现在形势紧张,八路活动猖獗,不准掉以轻心。”
乔大头和南宫仕,都耷拉着脑袋挨训。
训斥了一阵,乔大头只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低着脑袋不吭声,小野气哼哼地抽了抽鼻子,说道:“你们俩,跟着我出去巡逻。”
“是。”
走出门来,三个人在车行大院里转了一圈,院里安安静静,什么动静也没有。
冷冷的月光洒下来,只有那一排排的汽车,拉出长长的阴影。
乔大头笑嘻嘻地说:“太君,平安无事。”
“你的,去数一数汽车。”小野命令南宫仕。
“是。”
南宫仕走到汽车跟前,一辆辆地数,自从神仙滩战斗以后,汽车只剩下二十辆,被自己烧掉一辆,还剩十九辆。
可是,数来数去,只有十八辆。
嗯?
这一下,连南宫仕也纳闷儿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跑过来报告道:“太君,一共十八辆,是不是……有的车出去执行任务了?”
“嗯?”小野一听就急了,“没有,任务的没有,怎么回事?”
他跟着南宫仕跑到汽车旁边,仔细数了一遍,没错,就是十八辆。
差一辆汽车。
小野、乔大头、南宫仕三个人,都是莫明其妙,乔大头大惊失色,摸着大脑袋,说道:“奇怪,怎么会少一辆车,没听到汽车开动的动静啊,牛兄弟,你听到了吗?”
“没有。”
汽车开出去,会有引擎声的,尤其是晚上,动静更明显,可是……刚才一直安安静静,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这可真是奇怪了。
三个人跑到门口察看,更是吓了一跳,原来,门口的哨兵,也不见了。
坏了,出事了!
小野赶紧把正在休息的鬼子司机们,都叫起来,两个轮值的后勤维修工,也给叫来,大家凑在一起,一阵议论纷纷。
谁也没听到动静,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少了一辆汽车?
地遁了?
“八格牙路,八路的干活,”小野气急败坏的叫嚷着:“快快,报告宪兵队,谁也不许走,八格牙路……”
时间不大,宪兵、警察都赶了过来,连日本鬼子最高指挥官坂田,也乘着摩托车,来到车行大院里。
人声鼎沸,一阵混乱。
坂田把乔大头和几个车行里的中国人,全都叫到面前,手握指挥刀,气哼哼地拿眼睛瞪着大家,脚上穿着皮鞋,转来转去,那架势,恨不得把这些人一刀劈死。
乔大头吓得浑身一阵哆嗦。
南宫仕倒是不害怕,他知道,鬼子即便恼羞成怒,也不会把大家都杀掉,毕竟,他们还得指望中国人给他们干活呢。尤其是技术维修工人,培养出来不容易。
但是,他心里也是奇怪,汽车怎么会无故失踪呢?
这事儿,他心里有谱,八成就是海霸和大眼猴儿那些人干的,他们乘着夜黑风高,潜入车行,摸了哨兵,尚可理解,但是,怎么把汽车给开出去的呢?
这些盗贼,也太本事了吧。
他们会把汽车弄到哪儿去?
……
训斥了一番“八格牙路”,坂田手里的指挥刀,始终也没举起来。虽然气得暴跳如雷,但并没杀掉乔大头和这几个维修工。
小野上来讲情,“他们几个,都在值班,虽然没能发现汽车被盗的情况,但还是忠于皇军的。”
“全城搜查,全城搜查……”坂田气急败坏的叫道。
……
这一夜,城里弄得鸡飞狗跳。
一队队宪兵,一队队警察,一队队士兵,窜来窜去,查户口,查行人,戒严搜索,把每个旮旯窟窿,都给翻了个遍,可是就是没有找到汽车的踪迹。
乔大头悄悄对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