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
远处的村庄,闪着朦胧的灯火,原野里,黑沉沉的一片寂静,天上一弯月牙,发着淡淡白光。
南宫仕带着一行二十来人的队伍,走在乡野小路上。
前面,是一个叫做“清水河”的村镇。按照民运工作队今天工作安排,夜晚要秘密到达清水河,明天开展群众动员。
“宿营地要到了,大家小心。”南宫仕小声传达着命令。
队伍排成一溜纵队,在夜色里向前疾进。
“队长,”包小乐跑上来,对南宫仕说:“我怎么觉得不对呀,今天这个夜晚,太安静了。”
“咳,夜晚嘛,可不就安静……”南宫仕没说完,自己马上觉察自己又马虎了,停住了口。战士提醒自己,这是正确的,可千万不能大大咧咧。
他转口说道:“对,小乐,你说的有道理,往后传,拉开距离,作战斗准备。”
命令悄悄地向后传达。
战士们、民运工作队员,都把枪支摘下来,顶上了子弹。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是啊,这夜色,太静了,风不吹,狗不咬,远近的树林、农田、村庄,都沉寂在一片漆黑的夜色里,静得有点让人心里感到惶惑。
队伍悄悄地接近村口。
南宫仕站住脚步,蹲下身来。
他睁大眼睛,仔细向前打量,观察着眼前这座宁静的村庄。清水河是个大村,一排排房屋,一行行高大的杨柳树,都在夜色下沉默着。南宫仕的目光,紧紧盯着村外一处黑乎乎的桑树丛。
他似乎觉得,树丛里象是有问题。
夜色太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南宫仕目光锐利,他隐隐隐觉得那片桑树丛里,有异样的东西在幽幽闪光。
那是铁器,反射出的淡淡光芒。
“撤,”南宫仕毫不犹豫,悄悄下达命令。
一行人屏气凝神,转身向后撤退。
那片桑树丛中,那种幽幽暗暗的闪光,在动,在摇,南宫仕已经能够判断出来,那是钢盔。
钢盔在夜色里的反光。
坏了,日本鬼子。
敌人已经埋伏好了,正在等待着自己进入罗网,奶奶的,差点就踏进设置好的圈套里,南宫仕将驳壳枪顶上子弹,迅速带着队伍后撤。
“叭,”枪声响了,就来自那片树丛。
几乎在同时,南宫仕手里的驳壳枪也打响了,“叭叭叭,”一串子弹朝着桑树丛扫射过去。
战斗骤然间爆发。
“叭叭叭,”从村口的墙后、村外的树丛,突然冒出无数的枪弹来,点点火星,瞬间映红了漆黑的夜色。
眨眼之间,枪声喊声,打破了宁静的夜,一群群人影,嚎叫着从村里冲出来。
“叭叭叭,”“怦怦怦,”“哒哒达”
各种枪声,顿时响成一片,南宫仕心里一沉,他作战经验丰富,立刻判断出敌人埋伏的兵力,最少也有一个连的人马。
奶奶的,这么多敌人在清水河设伏,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哇里伊啦”有日本鬼子的狂叫声。他们在向前冲锋,追赶。钢盔在暗夜里闪着黑光,象是一头头怪兽,端着三八枪,嚎叫着冲过来。
“抓活的”“抓住南宫仕”
这是伪军的叫嚷声。
一群群乱哄哄的人马,紧紧追赶在游击队的身后。
“奶奶的,你们有种就过来抓吧”南宫仕大喊着,手里的驳壳枪平端着,向后扫了一个扇子面,“叭叭叭,”清脆的枪声响成一串,枪口喷着火舌。
“叭叭叭叭”双方的枪弹,在空中交织穿梭。
游击队员边打边撤,但是身后的追击却异常凶狠,南宫仕指挥着战士们,连甩了两回手榴弹,但头戴钢盔的日本鬼子,战斗力格外强悍,顶着手榴弹爆炸的硝烟泥土,嗷嗷乱叫着往上冲。
“噼噼叭叭”子弹在身前身后乱窜。
战士们钻进青纱帐里。
南宫仕心急如火,此处都是平原缓坡,附近的庄稼地,是玉米和豆秧的混杂区,青纱帐隐不住身形,鬼子的战斗力比伪军强得多,甩不掉追击,怎么办?
“霍阴阳,”南宫仕叫道。
霍阴阳提着枪跑过来,南宫仕瞪着眼睛喊道:“你带着大家向南撤退,我来掩护。”
“队长,你指挥撤退,我掩护。”
“执行命令。”
霍阴阳匆匆离去,游击队员们迅速沿着田野里的小路,向漫漫夜色里撤退,南宫仕拐了个弯,朝着队员们相反的方向,边打边撤。
“叭叭叭,”他打出几颗子弹,想把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这边。
“狗日的鬼子,有种追上你爷爷。”
南宫仕象一只豹子,在豆秧间一边跳跃,一边打枪。
忽然身边人影一闪,一个瘦小的身子,跑到旁边,南宫仕扭头一看,原来是包小乐。
“小乐,你怎么没跟上队伍?”
“嘻嘻,队长,霍班长命令我来帮你。”
“啾啾啾,”一串子弹,从两人的头顶上飞过去。
南宫仕心里一阵高兴,敌人的注意力,被自己给吸引过来了,他怕敌人“走错了”,回身又朝身后“叭叭叭”打了几枪。
“小乐,降低姿势,快跑。”
庄稼垄随时绊脚,跑起路来磕磕绊绊,豆秧红薯秧,有时象绊马索一样,将两人勾住,摔个跟头。
“叭叭叭,”身后,敌人的枪声,紧追不舍,虽然夜色昏暗,利于隐蔽逃跑,但南宫仕和包小乐猛跑一阵,仍然没有摆脱追赶,南宫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