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憋在倒霉的蛙塘里,困兽犹斗。
两挺机关枪,几十条步枪,都在火热地叫着。
县大队和分区部队,紧紧包围着敌人。四挺机关枪,设置在了四个角,封锁了敌人的一切逃跑的退路。
但是,敌人的火力还很猛烈,硬往上冲,必将造成重大伤亡。
南宫仕从指挥位置出来,到达一线,和姜水生一起,布置“投弹战术”。
眼下,对付蛙塘里的敌人,无疑手榴弹是最管用的。
很快,几十名臂力强,投弹准的“大力士”被挑选出来。全队的手榴弹,也集中起来。
这时候,管波过来了。
他带着几十个附近村里的乡亲,前来支援战场。乡亲们带来了水壶、干粮,从篮子里拿出来,塞到紧张战斗的战士们手里。
南宫仕非常兴奋,“老神仙,你来的真是时候。”
“呵呵,怎么,饿了么?”
“不饿,你带来的这些筐篮子,给我用用。”
没错,投弹队把手榴弹装在篮子里,每人挎一个,正得劲。
“别急,吃饱了再干。”管波乐呵呵地说。
投弹队员们匆匆吃了干粮,喝了水,更加信心百倍。大秦的伤口包扎上了,他和二东等人,本来没被选中,可是非要参加不可。
南宫仕又检查了一遍,然后命令:“火力掩护。”
“嘎嘎嘎嘎——”四挺机枪,百多支步枪,一起吼叫起来。但见一层火网,朝着蛙塘盖过去。
“投弹队,跟我上。”史大山大喊一声,蹭地一下,窜了出去。
一个接着一个,战士们挎着篮子,猫着腰向前冲去。
敌人知道末日将至,拼命抵抗,机枪、步枪,哇哇怪叫着,向外围射击。子弹乱飞,有的投弹队员被打中了,翻滚在地下。后面立刻有人顶上去,接过篮子继续冲锋。受伤的战士,被抬下来。
史大山冲到离洼地几十米远的地方。
他突然觉得小腿一痛。
自己也负伤了。史大山一瞪眼,一手抓起两颗手榴弹,使劲甩了出去。
队员们从四面八方,投出了手里的手榴弹。
几十颗手榴弹同时甩出,象是天空飞过几十只黑色的大鸟。
“轰——轰轰——轰轰轰轰——”
爆炸声,一声连着一声,很快连成了串,分不出个数来了。浓烟登时弥漫了整个蛙塘,大家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只觉得药味呛人,黑烟蔽日,大地在颤抖……
枪声,稀落下来。
“轰隆隆隆——”
巨雷一样,沉闷地响着。
泥土,被炸翻起一丈多高,又向四周散落,黑烟被风翻卷着,朝四周飘散,火光四射,弹片夹杂着枪支的残片,人肢体残段,四溅散落。
烈日下,方圆几里,腾起一片黑烟与灰尘混合着的尘雾。
天空都显得暗淡了。
爆炸声,停息了,枪声,也不响了。
蛙塘里,是一片劫后余生般的惨象,长着蓑草的碱地象被浑翻了一遍,坑坑洼洼,烟火处处,死尸狼藉,哀嚎阵阵。
横七竖八的尸体,横躺竖卧,布满洼地,有的被泥土掩埋了,有的被炸成了数段。
黑红色的血,和新翻出的泥土混合着,发出腥臭气。
侥幸活下来的伪军士兵,大多也负了伤,他们的枪,也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被巨大的爆炸,震得耳聋眼花,七孔流血,见到冲过去的八路军战士,只顾了磕头如捣蒜,嘴里叫着:“饶命,饶命,”“八路老爷饶命……”
县大队和分区部队象潮水似的冲进洼地里。
战斗,已经没什么可打的了,只剩下了抓俘虏,抬伤号。
穆副司令、南宫仕、管波都来到蛙塘边。
穆副司令说道:“南宫,把打扫战场的事,交给管波同志,咱们赶紧集合队伍,去攻打黄沙峪据点。”
“放心吧。”管波说道。
南宫仕回过身来,朝着战士们喊道:“全体注意,换衣服。”
下一阶段的战斗,要化装奇袭。
战士们七手八脚,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伪军身上的衣服,都给扒了下来。
能用的衣服,也剩不下多少了,扒了半天,总共凑了三十余套。
“行了,也差不多。”南宫仕匆匆地说。
很快,三十多个人组成的“治安军”出现在人们面前,这支队伍,衣衫破烂,满身尘土,沾着大大小小的血迹,有的戴着军帽,有的没帽子。
活脱脱一支狼狈的败军之师。
“出发,”南宫仕将手一挥。
霍阴阳穿了身治安军的破军服,跑在最前面。
大个子丁蛮牛,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合适的衣服,他身高体胖,勉强找了身大号军装,穿在身上也还是太瘦小,紧巴巴的格外不舒服,裤脚子还吊着。
他嘟囔起来,“这些王八蛋,也不做点象样的衣服。”
“嘻嘻,”包小乐跟在他身后,“伪军知道你个子高,故意都做小号的。你简直……象个二傻子。”
队伍又回到据点跟前。
霍阴阳打量一番,据点里,刚才战斗的痕迹犹在,爆炸的弹坑,散乱的弹壳,炸,有些路边茅草,还冒着黑烟。
据点围墙上的大门紧紧关闭着。
他脚步不停,径直向大门跑去,身后的队伍,象一股涨潮的潮水,迅速前进。
“怎么回事?”
围墙上,传来一声问话。
“打败了,赶紧开门,快点。”霍阴阳没抬头,急急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