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波冒着弹雨,弓着腰,窜过一道土沟,跨上几步,找到霍阴阳,朝他喊道:“不行啊,不能这样打。”
霍阴阳瞪着眼睛,正在指挥丁蛮牛的机枪扫射,他气呼呼地说:“政委,你是说,冲锋?”
“不,撤退。”
霍阴阳愣了一下,他满脑子都是“报仇”,现在敌人送上门来了,不打了?
管波指着前面的庄稼地,“你看,敌人到底有多少?”
管波说得没错。从庄稼地的深处,大批的伪军队伍,还在源源不断地往这边涌。黄色的军装,象是一群群蠕动着的地鼠子。
“奶奶的,他们倒是下本钱。”霍阴阳骂了一句。
他发热的头脑,开始清醒过来,挥着手枪命令道:“撤,一班掩护,交替撤退。”
全队战士,开始陆续向村内撤退。
丁蛮牛抱着机枪,“嘎嘎嘎——”一通狠狠扫射,掩护着战士们,退入村里。
敌人的攻势,却是越来越猛了。他们排成散兵阵,在机关枪的掩护下,猫着腰,嗷嗷怪叫着,一窝蜂地往上冲。
“叭叭叭,”枪弹打得村头上的几间房,瓦檐乱掉。
几十名战士,撤入村内。利用墙角房屋,树木柴垛作掩护,一边交替掩护,一边撤退。敌人的火力很猛,“嘎嘎嘎,”的机枪扫射,一直没有停歇,子弹,沿着街筒子,雨点般地向前倾泻。
霍阴阳憋得满肚子都是气,打这种“仓皇”撤退战,最为被动,但敌众我寡,死守显然不行。
不但霍阴阳,全队战士,都打得异常别扭。
在前段时间,歼手枪队,打野狼谷,攻黄沙峪,都打得痛快淋漓,大获全胜,全队士气高昂,却也沾染了一些“骄兵”之气,现在被敌人追着屁股打,突然间有些难以忍受。
“队长,咱们再杀个回马枪吧。”
“队长,摆开阵势,跟狗日的拼一场。”
有些战士,乱纷纷地鼓噪着。
霍阴阳把眼睛一瞪,“乱弹琴,不懂战术别胡说。快撤。”
队伍撤出村外。
管波心里有些无奈,不禁摇了摇头,他发现,在具体战斗指挥上,自己的确不如南宫仕。
南宫仕就如一头精力充沛的小老虎,有他在,总能把战斗打得群情激昂,有声有色,战士们在他的率领下,是打是撤,是围是突,都如海浪翻腾,一浪紧推着一浪,气势磅礴。
这小伙子是个军事天才。
清水河村外,是一片低矮的丘陵,秋后的庄稼有的收割了,露出黄秃秃的土壤,霍阴阳对管波说:“政委,你带着主力先走,我和一班再给狗日的喝一壶。”
“好。”
战士们急匆匆地跑过丘陵。
霍阴阳带着一班,在一片茅草丛里伏下来,架起机枪,“嘎嘎嘎——”冲着追上来的伪军,一通扫射,把敌人压制在村头上。霍阴阳命令道:“埋地雷。”
地雷是没有的。战士们收集了几颗手榴弹,匆匆埋设在草丛里。
“听我命令,再打一个排子枪,”霍阴阳喊道。
丁蛮牛给机枪换了个梭子,这功夫,敌人见八路军火力减弱,又疯狂起来,嗷嗷狂叫着,开始从村里往外冲锋。
一排黄乎乎的士兵,打着枪,狂喊乱叫,凶狠地冲过来,他们手里的机枪、步枪,“哇哇”吼叫着,子弹成排地从空中飞过。
“打,”霍阴阳一声令下。
“叭叭叭,嘎嘎嘎——”八路军突然还击,机枪、步枪猛然开火,一排子弹,回敬过去。
敌人又被压制住,乱哄哄的卧倒,举枪射击。
“撤,”
战士们弯着腰,向后猛跑。
一个小战士,身子一翻,猛地跌倒在地。
丁蛮牛一言不发,把小战士揪起来,背在身上。
霍阴阳夺过丁蛮牛手里的机枪,“给我。”
这时候,追击的敌人,踏中了战士们埋下的手榴弹,“轰——轰——”爆炸声响起来。一片尘烟掀起。爆炸引燃了秋后干枯的茅草丛,火光,借助着野外的秋风,猛烈燃烧起来。
霍阴阳转身向后打出一通子弹,“嘎嘎嘎——”
身后,火光熊熊里,敌人一阵怪叫。
战士们弯着腰一阵猛跑,绕过丘陵,利用起伏的丘陵高地掩护,撤向茫茫原野。
…………
好不容易,二小队终于跑进青纱帐里,慢慢摆脱了敌人的追击。
战士们抬着几个伤员,撤回到核桃峪。
大家谁也没有说话,都有些垂头丧气。这一场让人别扭的遭遇战,虽然逃了出来,没被敌人给“包饺子”,但是全小队人马,被敌人追得狼狈不堪,灰头土脸。
算是吃了败仗。
管波及时召开了干部会议。
他首先总结了今天的战斗,承担了错误,“今天的战斗,没打好,责任在我。对敌人的狡猾,估计不足。”
“政委,”霍阴阳站起来,“责任怎么在你?是我打得急躁,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粘在村里不出来,那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了。这一仗,唉……怎么说呢,大家都憋着气罢了。”
“问题就在这里,”管波一脸严肃,挥着烟袋锅,“大家都急着报仇,其实,正中了敌人的圈套。”
“圈套?”
“对,大家想想,敌人杀了民兵和联络员,制造这场惨案,为什么?只是为了耍威风,吓唬群众吗?”
“我明白了,”侦察班长包小乐忽然嚷起来,“他们是在勾引咱们,把咱们引到清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