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不止一万遍的告诫自己,让自己相信当年的风湮是有苦衷的,她并非是对自己无情,可是时至今日,他还是得承认,自己的心里有个疙瘩。
“阿念,你怎么了?”见男子的表情变了又变,画倾城不由得有些担忧。
苍无念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女子揽进怀里,像个茫然无措的孩子一般轻轻用脸蹭着她的发丝,语气有些微的挫败:“湮儿,为什么他都看懂你了,我却还是看不懂你呢?我一直说爱你,爱你,可是……我真的没有他了解你。”
画倾城的身子微微僵了僵,然后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的话脱口而出:“或许,只是因为我和他性格相似,所以他才能从中推测出一二吧。你看不懂的不是我,而是这个局,因为你是当局者,而他却只是旁观者。”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可是苍无念自问向来是心思缜密的,却也不得不叹一句面前这个女子当真是他的劫,所有的事情只要遇上了她,他从未失准头的判断力便一次又一次的出现问题。
两人静静的相拥着,不多时忽闻一阵轻快动人的旋律传入耳中,即便是不懂音律之人听了也能感受到抚琴之人此时心中的愉悦之情。
画倾城心头一惊,急急挣脱男子的怀抱,下意识的扭头朝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不远处的凉亭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两道人影。
“我们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走了这么远了?我记得……刚才还离这座亭子很远的啊!”画倾城有些羞臊,也不知自己方才与男子之间亲昵的举动是否被亭中之人看了去。
苍无念则是微微蹙了蹙眉,拉起画倾城的手二话不说便往亭子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既然是风湮的残念将他们带到了这里,想来,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让他们知晓。或许,他心中一直存在的那个疙瘩,很快便能够彻底的铲除了。
见苍无念拉着自己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大踏步朝亭子走去,画倾城有些急了,低声嚷道:“阿念,你就这么过去啊?我们要不要隐匿一下身形免得被人发现了。”
苍无念挑了挑眉,“我们又不是来做贼的,再说了,就算是织霞在此处,见到我们两个也得行大礼,你在担心什么?”
容不得画倾城再有什么忧虑,苍无念索性一把揽住女子的腰,足尖一点地面,直接带着她往亭中飞身而去。
可是正当二人在亭中站稳脚跟之时,奇异一幕出现了——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而飘忽起来,仿佛水中一个浅显的倒影,若是有人对着他们拂一拂衣袖,他们都怀疑自己会立刻随风飞散。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不可能实现的假设,因为此刻身处亭中的那二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们的存在,换言之,此时此地并非是过去的时空,而是一个承载着与风湮过去记忆有关的幻境。
对于这个幻境而言,苍无念和画倾城只是两个外来的旁观者,他们无法对这里的一切做出任何的改变,即便是碰一碰那把近在咫尺的瑶琴都不行。
身体上的变化并没有让二人有太多的惊讶,真正让他们惊讶的是,此时就在他们眼前的,仿佛伸手便可触碰的那两个女子。
尤其是画倾城,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那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眼前的情形却着实如一把铁锤,重重的敲击在她封闭的记忆之门上。
这是不久之前才在她脑海中出现过的记忆片段——曾经的自己悠然自得的坐在一张玉石桌边,手中端着一个茶盏,脸上的神情虽然恬淡,但是和着她身边的彩衣女子指尖弹奏出的旋律,不难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当是愉悦的。
再看看那个穿着彩衣的女子,只见她时而扭头瞧着风湮,时而微眯起眼来甚是陶醉,她的眼角眉梢始终挂着抹不去的笑意,若不是心中已经对这个女子的身份有了提前的认知,画倾城恐怕会以为这是谁家刚飞升天界的小仙娥,一脸小女儿的姿态,生生将她身上的仙气掩盖,流露出人间烟火的气息。
一曲终了,彩衣女子收回手,笑盈盈的望着风湮,开口说话的声音如百灵鸟般清脆悦耳:“风湮姐姐,我今日弹奏的曲子好听吗?”
风湮品了一口杯中香茗,一双清冷的眸子淡淡的凝视着她,片刻之后才惜字如金的说了两个字:“甚好。”
谁知风湮的夸奖并没有让女子满意,她反倒是有些泄气的垂下了头,叹了口气道:“哎,每次我有新曲子弹奏给你听,你都说‘甚好’、‘甚好’,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对别的仙家也是如此敷衍啊?”
风湮轻轻眨了眨眼,放下手中茶盏,淡淡道:“你几时见过我与别人品茶弄筝?”
这一句反问立刻就让彩衣女子无言以对,面前这位神女姐姐的性子是有多么的波澜不惊她是十分清楚的,所以能让她来到此处听自己弹筝与自己品茗,这对于天界之中的各路仙家来说已经是足以让他们望洋兴叹的事情了。
更何况她对自己的琴技是持赞许的态度,她说“甚好”,那就表示她确实觉得好,只不过是因为她不喜欢或者是没有那种习惯,去表达她内心对一个东西的喜爱,又或许……她本就没有将喜爱和厌恶的情绪当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看待。
彩衣女子愣愣的盯着风湮半晌,随后“噗嗤”一笑,起身坐到她的边上,然后四下瞧了瞧,这才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