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书记还是第一次单独给高厅长这么长的时间汇报。虽然这种汇报只是以电联的方式进行,但是仅高厅长反映的这些问题,就足以让这个在官场打拼了数十年的老人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现在在位,但是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采取了无为而治的方式,而他的秘书们或者想尽量讨好他的人,将这一切总结为是“人性化”,或者因为他最早当过几年语文老师的缘故,便将这份人性化归结为“儒家”思想。
在官场,因为身居高位,无论采取的是怎样的施政理念,总能够寻根寻源,被一些理论研究部门的人找到可以粉饰的地方,但实质上这些东西他们自己信不信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他的压力来自于一种平衡即将被打破的直觉。如果安天伟对于战场的直觉,他对m省的官场生态也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直觉。也许,在别人的眼中,他只是昏昏噩噩的始终充当着老好人的角色,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他能于一件小事之中,便能够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事态发展趋向。
这才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能稳坐m省一把手的重要原因。这个位置是有刺的,并不是像平常之人看上去的那么威风八面。相应的权势必须辅以相应的能力。
官场如战场,在这片无声的没有硝烟的战场,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能力,便是生存。
他无声的缓步走到了偌大的窗户旁边,透过洁净的玻璃看着正在风起云涌的远天。
“看来,要变天了啊。”
正赶过来要和花书记有事相商的杨铁农被花书记的这句话弄的一愣,他不能确定花书记这是单纯的说天气还是别有所指。
“书记,我觉得叶铭龙这个投资有点蹊跷。”杨铁农直奔主题。
“哦?”
“天鹰商会本身具不具备这样的投资能力暂且先放到一边。可是这次的大摩公司在这单生意上的举止,绝对是反常的。”
花书记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杨铁农,他绝大多数时间浑浊不清的眼神,此时竟然清亮无比,且眼神有如实质的锐利,让杨铁农的心里一凛。
大凡花书记出现这种眼神的时候,基本上就意味着将会有大事发生。
“书记,我查了一下大摩公司一惯的投资手法。他们在国内通常采用的方法是找一家比较有潜质的公司进行收购,然后再进行包装,当完成这一切之后,他们的主要方式是通过上市套现。我国的市场是新兴市场,大摩公司是一家百年老店在国际上有着很大的影响,我们很难玩的过它!虽然从仅有的资料上看不出来,它有着怎样的图谋,不过通过它以前吞并那些企业的先例来看,这是一架高精度完全以赚钱为目的的机器!”
花书记坐到了和杨铁农相近的沙发上,眼睛依旧晶亮。
“我查过大摩公司以前吞并别的企业的案例。这家公司根本就不像付省长所说的那样,有那么重社会责任感。他存在于世的唯一目的就是赚钱!民生这样的事情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邻省的一些地方,被这头赚钱机器吃肉吞骨,只留点渣子下来,但是因为这些事比较难以启齿,所以那些吃了亏的地方只能自己打牙落肚,不敢声张。”
“没有用违法的手段吧。”
“这倒没有,大摩公司对我国的法律精研的很透,他们不会出现明显的违法行为。可是基本打的都是擦边球,只是过于滑溜又是跨国投资公司,因而没有办法拿他们怎么样。”
花书记长叹了一声:“大概,这就是人才的原因吧。他们有我们这边所缺乏的人才,所以他们会一直走在我们的前头。”
“书记,这事要不要先停一停,先把大摩公司和叶铭龙图谋的东西搞清楚,再谈判?”
花书记的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的,手指轻轻的敲着,眉头微锁。
杨铁农对自己的大意有着一份欠疚,也有着一份遑然。这一次,如果不是花书记提醒的早,恐怕他会一直陷入到付家兴叶铭龙以及大摩公司描绘出来的美好场景中,而无法自拔。
凭心而论,他是想省的任内能够取得骄人的政绩。在省部一级的干部中,他觉得的自己还很年轻,他不像花书记这样上升的通道基本被堵住,他还有望走的更高一点,再高一点。
欲速则不达!这话放谁那儿说起来都很轻松,但是有几个人真正做起来的时候也会这么轻松的?
杨铁农看着在沉思之中的花书记。此时,这位m省的老书记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气度和坚定,让他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难道,真的是我太年轻?已经奔五的杨铁农不由的如此想道。
“杨省长,你说付副长在这个事情里,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活跃了?”花书记突然问。
杨铁农心里又是一凛。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想,付省长的出发点也是立足于m省的发展。一千亿的大手笔,并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我是说付省长连一个小科干和一个行动组的事情都管,是不是有些反常?”
当然反常!可反常也不是现在,据付家兴所言,这个是叶铭龙要将这么大笔的投资放在m省的一个前提条件。当然,在提这个条件的时候,叶铭龙的原话是为了有一个更好更宽松的投资环境,而如果m省多出现一些像扫鬼行动组这样的行动组,会对整个投资形成很大的干扰,而像安天伟这样的干部如果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