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才子几人没跟着酒铺伙计坐在大堂中间的位置,而是径直走向了角落里的邋遢汉子,身后一名年轻人赶忙奉上了一瓮老酒,瞧那酒瓮的成色,酒铺伙计都能看出来起码是二十年以上的陈酿。
老才子掀开荷叶封口,一股子从来没闻过的奇香弥漫了整个酒铺,就像是传说中的麝香味道,虽然酒铺掌柜和酒铺伙计不知道啥是麝香。
邋遢汉子鼻子一抽,瞬间被这股奇异酒香勾搭醒了,甩了甩脑袋,眼底出现了一股子诧异:“卢植见过伯喈先生邵公先生。”
领头两位白发长者正是大汉王朝的两位文坛宗主,鸿都门学祭酒蔡邕,太学祭酒何休,掀开酒坛子的蔡邕,使劲闻了几口,促狭的瞅了一眼嘴角抽动的何休,推了过去:“尝尝吧,这是何大头偷摸藏了整整二十几年的椿龄酒,听说是有道先生卸任太学祭酒时,先帝忍痛割爱了一坛子。”
“这坛子好酒当年可是被好多当时需要老夫仰望的大人物惦记了好几年,仅存的文坛老宗主荀昱先生为了这坛子椿龄酒,可是在有道先生家里撒泼打滚了一个多月,最后不了了之了。”
“老夫本以为有道先生架不住荀昱先生的皮赖,两人就着风花雪月喝掉了,或者是留给了长子,谁曾想居然是送给了邵公,大头啊,你隐藏的够深的。”
椿龄酒又叫做椿龄益寿酒,酒名里的椿字取自道家经典《庄子》中的上有古树大椿,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是历代皇帝酿造的一种长寿酒。
以皇帝巴不得长命百岁的脾气,桓帝又是出了名的持家有道,当初赏赐给郭泰一坛椿龄酒,着实把朝野上下吓了一大跳,以为皇帝陛下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以至于庙堂中枢人心惶惶了好久。
卢植显然是知道这坛名酒的来历,只是对于在文坛在朝野地位极其崇高的两位宗主的到来,感到有些讶异,这坛子朝野上下想疯了的椿龄酒,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只是想喝酒,不是好酒。
常年一副别人欠自己几百万五铢钱的何休,整日是板着一张老脸,哪里露出过笑容,见卢植这小子这么不领情,今天好不容易挤出的笑脸,当场拉了下来:“卢植不是老夫说你,你好歹是一位汉臣,如今的大汉正处在危急存亡.........”
卢植灌了一口黄酷酒,自顾自的说道:“黄巾贼最多撑到年底。”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喝黄酷酒的卢植,多年没去上过朝了,说不上确凿无误水分绝对不多的邸报没看过一本,但他从那些皇城根忧国忧民底层庶民的交谈中得到了一些夸大不知多少的小道消息,抽丝剥茧,基本上还原了西壁垒一战的真实战况。
按理说从这位公认要是早崛起个几年说不定能够顶替霸典将军成为天下第一兵法大家的卢植嘴里,得知这么大的一个好消息,何休那张拉着的老脸,应该是笑出了花才对,谁知道脸色更加难看了,满面的凝重。
促狭笑着的蔡邕,脸上同样是爬满了凝重:“卢植足不出户就已经猜到了黄巾贼的结局,整天拉着一大捌衍西壁垒战局的王允等人,岂会不知,看来那件事是真的了。”
何休又是一反常态的松了一口气。
这位太学祭酒一连串的反常反应,显然是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闻,跟在身后几名年轻人从得知面前邋遢汉子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听着他的传说长大的武官党党魁卢植,便知道一定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呼之欲出,却又含糊其辞,几名年轻人急的那叫一个抓耳挠腮。
默默喝酒的卢植,突然把晦暗的目光投向了那几名年轻人,首次因为除了何皇后以外的事引起了波澜:“听说有一位青衣持桂的年轻士子与江东的周瑜在黄河岸边,一勾一划,闹的是沸沸扬扬,不知道哪一位是郭嘉。”
郭嘉倘若要是在这里听到这句话,别的不敢说,两壶桂花醪没跑了,这是何等长脸的事,大将军与太子亲自过来都没说几句话的卢植,居然主动打听他的消息,绝对是一件值得大吹特吹的雅事。
那几名年轻士子没有多少的嫉妒,反倒是觉的这样才算是合理,独占世间八斗fēng_liú的郭嘉再惊不动卢植,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面前的是个没有心跳的死人。
活人哪有不被郭嘉的风采所折服的道理。
没有产生嫉妒,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黄巾贼终于完蛋了,这几名喜好作风弄月的年轻士子倒不是有多么强烈的忧国忧民情怀,而是因为黄巾贼完蛋以后,又可以去欣赏品尝泰山大雪坪的千剑孤坟、寿春酒楼的八公山雪月银球、钱塘江的大潮这些胜甲天下的美景美味了。
几名中年儒生有的喜笑颜开有的面有急色,喜笑颜开的毫无疑问是家中有长辈平辈站队了太子党,面有急色的想必是着急想要赶回家,通知在朝为官的宗族亲人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改换门庭。
蔡邕的下一句话却让几名中年儒生脸色再变:“黄巾贼不见得会败,王允为了万无一失谋划了一个惊天阴谋,其中甚至有刘氏宗亲的几名老供奉参与其中,太子很有可能撑不到这个月的月底。”
这句话如果是出自何休之口,就算何休是大将军何进的嫡亲长辈,这几名中年儒生也会半信半疑,武官党党魁卢植亲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