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宗仍然惶恐,但宇文邕之言稍稍打消了他的顾虑,他也很识时务,“谢周天子不杀之恩”。
“朕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高延宗纳闷,宇文邕指向胡秉纯和王显、元芷,“这三人你可还认识?”
高延宗对王显比较熟悉,激动地抓着他的手,“王将军,真是你啊,没想到还能见面,当年大都督之死我也有责任,没能保护到他”。
高延宗说着痛哭流涕,王显掩面忍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高延宗又望向胡秉纯和元芷,“这两位是?”
“这是大都督少子秉纯,这是孝静皇帝之女元芷公主”。
高延宗本与胡律光有旧,当年逼死胡律光也绝非高延宗之意,因此对他还算客气,一一将两人介绍给了高延宗。
“原来你就是胡秉纯,王将军替大都督保住了血脉,真是功不可没,当年要不是冯朔和韩长兴逼死了大都督,今日之齐国恐怕也不至于沦落成这般下场,他俩虽有大才,可惜最终也同样冤死于自己人手中,想想也真是令人唏嘘”,高延宗想起旧事,又睹今时,齐国翻天覆地的变化令其感慨万千。
宇文邕攻下晋阳,拿下并州,活捉了高延宗,如今就剩下龟缩在邺城的高纬,于是决定全力出击,一举拿下邺城,扫平齐国,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奔往邺城。
身在邺城的高纬虽然对于防御和抵抗很不积极,但对周军的动态却掌握得十分清楚,很快高延宗被俘的消息便传到了邺城,众将无不惊讶,唯有高纬笑逐颜开。
“高延宗胆敢谋朝篡位,在并州称帝,不等朕去将他扫平,自己便被宇文邕给俘虏,真是苍天有眼”。
高纬似乎一点唇亡齿寒的危机都没有,而身边众将对于浩浩荡荡开来的周军却越来越胆怯,所有人心里清楚,如今整个大齐最能打的三个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剩下的根本没有一个能够阻挡周军攻势的,而高纬所仰仗的高阿那肱现在手里虽然有兵,但本人并非良将,只是一个平庸之人,靠他根本不足以守卫邺城。
“皇上,周军攻势凌厉,现在由宇文邕亲自率领而来,士气旺盛,而晋阳已破,邺城难以长守,不如撤出邺城再做打算吧”。
“皇上,不能撤,我等愿与邺城共存亡,绝不后退一步,邺城若失,整个齐国亡之不久”。
高纬身边大臣你一言我一言,争论不休,高纬也拿不定主意。
“大丞相,以你之见,我们应该守还是应该撤,若撤,应往何处?”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邺城乃大齐都城,万万不能撤,更不能不战而退,如此,则人心尽失,归于周国,微臣愿意领兵死守邺城,与周军决一死战,为皇上尽忠,为大齐尽力,誓与邺城共存亡”,高阿那肱滔滔正气,令高纬惊讶,更令群臣侧目。
高纬受此鼓舞,拍着龙案道,“好,大丞相果然不愧是国之良将贤相,有淮阴王在朕身边,朕可无忧矣”。
尽管高阿那肱言辞滔滔,气势雄伟,可殿上诸人都没有任何打赢周军的信心,无奈皇帝决定听从高阿那肱命令死守,众人也决定与天子一起齐心协守都城,共抗周军。
众人退去之后,高阿那肱却悄悄找到了高纬,高纬见他还未走,又开始对他表扬,“大丞相今日一番话实在是振奋人心,有你守城,邺城定能守住,一定能够杀退周军”。
高阿那肱面露尬色,走到高纬面前,口中有言,要说而未说,高纬知其意思,将殿上诸人全部屏退,只留高阿那肱一人。
“大丞相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现在就只剩下你我君臣二人”。
“皇上,周军马上就要杀来了,安德王尚且守不住晋阳,而邺城的兵力不及晋阳,城池也比不上晋阳坚固,我们根本就守不住邺城,还是赶紧走吧”。
高纬脸颊的笑意一下子便散去,十分生气地对高阿那肱说道,“高阿那肱,你到底什么意思?刚刚还言辞凿凿要与邺城共存亡,转眼之间便告诉朕邺城根本守不住,让朕赶紧跑,你是在戏耍朕吗?”
高阿那肱连忙解释道,“皇上息怒,且听臣言,微臣刚刚的那些话都是说给其他大臣听的,如果让他们知道皇上有撤退之心,现在这样的时刻,这些人为了保命,必定各自逃散,人心惶惶,谁还会来保护皇上,只要让他们死守邺城,才能替皇上争取时间离开”。
高纬恍然大悟,但仍然有些不甘,“大丞相,难道邺城真的守不住了吗?”
高阿那肱言道,“皇上,周军势大,宇文邕抱定灭齐之心,胡秉纯又一心想要替胡家报仇雪恨,我军主力已经在平阳和晋阳两处损失殆尽,剩下的不过就是一些老弱病残,如何能够防守京畿,趁着现在周军还没有到,皇上应该渡过黄河往济州去,既可以收拢南岸的士兵,一旦有变,也可以逃亡陈国,不致于落入宇文邕之手”。
“可陈国现在一连夺取了我们在淮北的好几座城池,陈顼已经和宇文邕结盟,我们逃往陈国,岂不是狼入虎口?”
“皇上放心,周国灭齐之后下一个目标必是陈国,陈顼他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因此绝不会将我们交给周国,留着我们,反倒可以牵制周国在我大齐疆土上的势力”。
高纬听了高阿那肱的分析之后方才放心,“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我们抓紧准备走吧”。
“皇上切记,我们出走的消息千万不能泄露,而且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