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妹妹心性纯直,必定不喜欢我这样性子的人。”顺容端坐在马车里,嘴里喃喃自嘲。
盈玥沉默以对。
顺容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可不管怎么样,妹妹与婶母都帮了我很多,不管出于何等缘由,我都感激不尽。日后若有机会,无论是妹妹还是婶母,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必定竭尽全力。”
盈玥无语,额娘也并非真心是想帮顺容,纯粹是要对四伯母出出气罢了。
仅仅如此,犯得着如此感激涕零吗?
不过她也无从分辨顺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便道:“既然顺堂姐这么说了,那就多嘴几句。周姨娘是你生母,这辈子都要活在四伯母手底下,你要做什么事情,都别忘了考虑一下后果。”
顺容含泪道:“我自然晓得嫡额娘秉性绝非表面那般贤德,可是——我不想远嫁异地,与姨娘两地分隔。姨娘也不希望如此。”
盈玥轻轻叹了口气,她当然晓得,顺容若落选,四伯母必定恨不得立刻把她嫁出十万八千里外,便道:“若你只是为了这个目的,也无可厚非。”
顺容这才露出释然的表情,“妹妹能理解我的苦楚就好。”
理解归理解,只不过她实在不喜欢顺容的秉性,以后还是能远则远之吧。
五贝勒府坐落在宣武门内太平湖西侧,风景甚佳,府邸以多罗贝勒的品级建造,在此基础上可谓是极尽巍峨华丽,比之定亲王府亦不逊色。
四月中旬,有正当牡丹盛开,贝勒府后花园湖畔东南侧,大片牡丹开得如锦似绣,姚黄魏紫争妍斗艳,端的是富贵鲜丽、贵气无匹。
据说这些牡丹都是今春特意从菏泽运来的,一路上枯死大半,剩余的小半也足足栽出了一整片牡丹花海。
而五贝勒三子的满月宴席,就设在湖畔的水阁中,被牡丹花圃三面簇拥,端的是众星拱月,花香陶陶。
盈玥无暇赏花,先忙找到了宝容,给她解释道:“是额娘突然要带顺容来……”
宝容一脸触霉头的样子,她撇嘴道:“原来那天是那个意思——”
说罢,宝容便挽住了盈玥手,“算了,不管这些了。反正已经去给五福晋请过安了,咱们去花圃逛逛吧。”宝容已然是一张嘻嘻笑脸。
好吧,看样子这牡丹花圃的诱惑更大些。
她忙瞅了瞅四伯母,承恩公夫人瓜尔佳氏似乎便没有这么好的心胸了,气得脸都绿了。而额娘纳喇氏唇角微翘,甚是得意的样子。
盈玥默默屈膝蹲了个万福,便同宝容一通去游园了。
反正众目睽睽之下,四伯母再生气,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掐起来。
见状,纳喇氏急忙扬声叮嘱:“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宴了,别跑太远!”
“知道啦,额娘!”
这片牡丹花圃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盈玥与宝容沿着花间迤逦小径前行,一路上已经碰见了好几家贵妇格格们了。
有五福晋西林觉罗氏的娘家晚辈,还有侧福晋索绰罗氏的母族亲眷,穿着都着意华贵,不肯输人。
宝容笑着指着溪畔那丛姚黄牡丹,道:“五福晋头上便簪了一朵姚黄,当真是夺目。”
盈玥扫了一眼,这姚黄的颜色……已经很接近明黄了。
便点头:“是很漂亮。”便遥遥指着墙角那株白牡丹,道:“那不是你最喜欢的玉板白么!”
宝容几步上前,仔细打量,蹙眉道:“这株玉板白养得似乎不够精心,只开了两朵呢。”
盈玥回首扫了一眼那大片大红大紫的牡丹,这一株玉板白,竟是唯一的白牡丹了。是了,五福晋似乎更钟爱富丽堂皇的颜色,因此这株素雅的玉板白自然受到了冷落。
牡丹可是极矜贵的花木,非得精心养护,才能开得灿烂。
正有些失神,宝容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道:“那不是十一阿哥么……”
盈玥恍然回神,果然见十一阿哥一席秋香色团龙缎长袍,正快步朝这边而来,这样快的脚步,明显不是赏花,似乎是来找人的……难道是来找他的??盈玥忙扫了一眼四周,好吧,果然除了她和宝容,这里没有别人了。
便忙与宝容一通屈膝见了个礼,“十一阿哥万福。”
永瑆戛然止步,他瞅了瞅盈玥身旁的宝容,“承恩公府的六格格也在。”
果然是来找她的……催稿吗??盈玥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有趣的猜测。
宝容笑眼弯弯道:“离开宴还早着,又瞧着这里的牡丹开得甚好,便和月娘一块来赏花了。”说着,宝容又歪着脑袋问:“十一阿哥也是来赏牡丹的吗?”
永瑆“唔”了一声,“……水阁喧闹,便出来躲个清净。”
忽的盈玥突然瞥见十一阿哥手背上赫然两道崭新的划痕,虽然不严重,但已经沁出了血珠子。
宝容这会子也察觉了这点,不由惊呼:“十一阿哥,你的手背——”
永瑆一愣,忙抬起手瞧了一眼,“哦,大概是花枝划伤的吧。不碍事,只是划破点皮罢了。”肯定是走得太急,自己都没察觉。
宝容有点无语,赏个花还能给花给摧伤了,可见走得多么急促,她忍不住嘀咕道:“那您也太不小心了。”
永瑆暗道,没想到她们姊妹竟然在一块,是他失策了,只打听了富察盈玥行踪。这下子是不方便说什么了。
永瑆从袖中掏出一块素锦汗巾子,草草把手包了起来。
这时候,后头传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