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彦的安排下,各人各司其职,荀家的府卫被杨彦当督战队使用,全队有条不紊的过江,到了傍晚的时候,连人员带物资,渡过去了一半,杨彦让荀虎也过江,授予临时节制之权,就地扎营休息。
第二天清晨继续渡,又是一个白天过去,总算全部渡完,杨彦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毕竟江北的危险性千百倍于江南,江南怎么说都有个朝庭,丹阳一带又属于京畿,豪强大户早已划分了势力范围,动一发而牵全身,好歹是有所收敛的。
江北则是王化不至,奉行赤果果的丛林法则,各坞堡流民武装论起凶残,不见得就比匈奴人和羯人差上多少,单个的组织或个体出现在江北,除了被劫杀,就是被掠走,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除非杨彦太过于暴戾,或者携带的粮食不足以养活全队,否则无论是谁,逃跑之前都要先掂量值不值。
过了江,内部的离心力要让位于外部的战争压力。
荀华不舍的看着建康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将军,该我们了。“
杨彦向葛洪等人拱手道:“诸君于我助力,杨某不敢忘却,他日有成,必予回报。“
葛洪摆摆手,笑道:”你若真能守护一方乡土,葛某与你世叔母便已心慰,回报之言不必再提,予苍生回报,便是予我回报。”
鲍姑只是道:“保重!”
萧鎋与朱咲也叮嘱杨彦万勿焦燥,徐图缓进,随即萧鎋取出一枝步摇,看向萧巧娘,叹了口气道:“这是你已故大母于成亲之日,由你大父亲手为其佩戴的步摇,你大父将之转赠于你,望你珍惜。“
”嘤!“
萧巧娘顿觉心弦猛的一颤,伸手捂住了嘴,眼角隐有泪光闪烁。
这支步摇,以黄金打造,顶冠饰以翠玉雕琢的芙蓉,五缕流苏各缀有一枚珍珠,由于年代久远,珍珠已经泛黄了,但形制非常精巧,保存的也很完好。
“拿着吧!”
杨彦柔声道。
萧巧娘跪倒在地,向萧鎋行了参拜大礼,虽未能唤出一声阿翁,却已泪流满面,把步摇珍藏在了怀里。
萧鎋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或许是愧疚,无奈,爱怜兼有,丽娘的音容笑貌渐渐地浮现在了眼前,一想到丽娘独自生下了巧娘,再往后的艰难日子……他不忍多想了。
萧鎋的眼角起了雾气,许久,才向杨彦郑重拱手:“巧娘就拜托给府君了。”
“萧君放心,今日就此告别!”
杨彦回礼!
一行人鱼贯向船上走去,葛慧娘突然挥手大叫:“巧娘保重啊!”
“嗯,慧娘你也要保重!”萧巧娘也含泪挥手!
……
渡过江之后,天色已至傍晚,围绕着营地,炊烟渺渺,各家自行做饭,每个人吃的都一样,胡饼加麦饭粥,不过与以前相比,胡饼中加了香葱和豆油,摊出来香气诱人,也更加耐饿。
萧巧娘似乎放下了离别的愁绪,一口一口的吃着,还不时和荀华说说话,杨彦却是明白,她只是强颜作欢,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荀虎荀豹,还有萧温、萧仁、朱锲、鲍参、鲍令等人也和杨彦围在一起,虽然还没有置掾属,但是根据组织过江的表现,如果没有大的差错的话,这些人几乎就是杨彦的核心班底了。
想想确实挺寒碜的,跟随杨彦的,连一个略有薄名的士家郎君都没有,身份最高的,无非是萧温、萧仁等少数寒门子弟。
荀虎望向了北方的大地,面有忧色道:“此去郯城,尚有七八百里之遥,沿途坞堡、流民帅不计其数,就怕有人利欲熏心,会忍不住对我们动手啊。“
去郯城接回裴妃,虽然人少,却俱是精锐善战之士,又没财货,谁也不会来啃硬骨头。
可这次不一样,全队六千多人,老弱妇孺近半,身家财产都在路上,且人心离散,丁壮尚未组织起来,五百部曲一盘散沙,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荀虎这两百五十骑。
一旦遇上流民或坞堡武装,一支两支尚可一战,倘若对方联合起来,仅靠这么些兵力显然难以护住六千多人,更有甚者,或会因内乱全队溃散。
那他杨彦别说就此藩镇梦碎灭,还将无颜再回建康,安全抵达郯城,是他就任以来的第一个考验,过了这关,才能考虑别的。
杨彦的官职在他未站稳阵脚之前,实际上在淮北一文不值,淮北与江淮之间的流民帅,刺史太守大把抓,甚至有爵位的都不少。
每个人都暗暗寻思,毕竟不管来之前愿不愿意,现在已经上了杨彦的破船,大家休戚与共,船沉了对谁都是致命之灾。
萧仁沉吟道:“府君,属下以为,可将全部人手按伍什编制,以军令勒之,但有触犯者,斩!”
鲍叁道:“此法会否过于严苛?此行诸人,并非流民,皆为我等亲眷,若是小过即杀,怕是怨念从生,恐不达郯城,人心便已离散了,再有外敌来攻,或不战自溃。“
萧温蔑笑道:”那你说该如何?当务之急,乃是安抵郯城,若是法令不存,如何行军?你等貉子安居江南已久,自是妇人之仁,岂知我侨人是如何杀出一条血路才得以渡江?又怎知这一路上死了多少人?“
“哼!”
鲍令冷哼一声:“你等寒伧若真有本事,何必客居他乡?”
“闭嘴!”
杨彦大怒喝斥:“前路险阻重重,你们不同舟共济,又哪来的心思互相漫骂攻击?”
“主公,属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