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膳堂,杨彦再也没出现过,他让人把需要的食材送来,然后把厨子、下手之类的全赶了出去,紧闭门窗,非常神秘。
袁女正和袁女皇心内好奇,不时就凑过去,想看看这家伙究竟在忙活些什么,可门窗紧闭,又不好意思敲门,虽是心痒难耐,却没丝毫办法,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好奇而来,悻悻离开,等到过了片刻,膳堂里开始有丝丝缕缕的香气顺着门窗缝隙飘了出来,那肚子简直是咕噜咕噜,一串串的叫。
当天际最后一抹鱼腹白消失在地平线的时候,所有人已在正殿落坐,女亲卫把一份份的菜式端到各人面前,光是那鲜艳的色彩,就令人食欲大增,更提直往鼻子里钻的香气了。
裴妃仔细观察着满满一几案的菜式,材料还是那些常见的材料,但给她的感觉就是新奇。
比如那清蒸鲈鱼,这是道老菜,本应是雪白的鱼肉,撒些姜片、蒜瓣及葱条等等去腥辅料,如今却成了枣木颜色,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香,没任何鱼腥味。
这是现代名菜,酒糟鱼。
又见另一盘,以梨块、柰子块、柑桔瓣、脆萝卜条、胡瓜条等多种瓜果淋盖着乳白色粘稠状液体混合搅拌在一起,色泽缤纷,蔬果香中夹杂着淡淡的蛋奶香味,令人唇齿生津,一口口的口水直住下咽。
奈子搁现代叫做花红,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小苹果。
另有一大碗丸子汤,丸子白里透红,散发出泌人心脾的肉香,汤里点缀着碧绿蒜叶子,清爽而又诱人,裴妃都有了种捞一个放嘴里尝尝的冲动!
其他菜肴也各具特色,都是以她从没见过的烹饪方式制做,最大限度的保留了材料原有的色彩,鲜嫩异常,林林总总,每人面前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
由于荀华有孕在身,吃不得荦腥,为了这一餐,杨彦花了大力气,当时流行的五味脯,跳丸炙等名菜一个都没做,全部是现代菜式,以清淡为主,注重色和香的搭配,辅以水果色拉及煲汤。
当然,由于原料限制,色拉酱不可能如现代那般丰富,只能以蛋黄、糖、白醋和鲜奶调配,好在色拉酱的火候在于搅拌,经他那纯熟的手法搅拌,味道也独具一格。
荀华心里甜甜的,菜一端上来,她就知道是为自己做的,或许也有在王妃跟着露一手的意思,可不管怎么说,显然是以自己为主。
这一席菜,确实出乎了众人的意料,许杰便是问道:“杨郎,这都是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莫非北方常吃这些?不对啊,北方哪有如此精致的菜式?”
精致是许杰所能想出的唯一形容词,他觉得一道道菜式有如一件件艺术品,当得起精致二字!
“嗯!”
葛慧娘和袁耽两个妹妹连连点头,尤其是葛慧娘想到自己以后有口福了,不禁羞羞的瞥了杨彦一眼。
那个时代,男性钻厨房并不丢人,甚至于拥有一手好厨艺也是傲啸士林的资本之一,在士人之间,我有你无,我会你不会,就是值得夸耀的资本。
荀华也瞥了眼慧娘,笑道:“时候差不多了,请王妃开始吧。”
这个家是杨彦的家,本应由杨彦至开场辞,但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在,轮不到他说话,而裴妃在名义上是杨彦的主君,由裴妃主持最合适。
“那孤就不客气了!”
裴妃端起酒盅,笑道:“废话不多说,仅以此杯贺鲍老神仙与许老神仙大获全胜,未来一统道门!“
两个老神仙的眼里,都有了些迷糊,是啊,一统道门是每一位师君的愿望,却因着黄巾之乱,已经不可能了,任何当权者不会任由道门一统,重蹈黄巾之乱的覆辙。
鲍靓暗暗叹了口气,举杯笑道:“谢王妃吉言!“
众人均是一饮而尽。
席中其乐融融,都对这满席珍肴赞不绝口,尤其是袁耽两个妹妹,虽然生活富裕了,但袁耽并不是个细心的主,两个妹妹吃饱穿暖,他就觉得尽到了一个兄长的责任,怎可能费尽心思弄些美食去讨两个妹妹的欢心?
平时家里吃的还是老一套,只是多了些鱼肉,而今天这一席,真真开了眼界,每个人都开怀大吃,唯有许杰,仿似心事重重,不时向杨彦敬酒,说话三分,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今天他从大父嘴里得到确切消息,为杨彦保了媒之后,就回庐山,从此不履凡尘。
许逊这个人虽清心寡欲,却心志坚定,作下的决定,轻易不得更改,而今晚是劝说的最好机会,原本他打算请杨彦帮忙,可杨彦一回府就钻进了膳堂,照不到面,这时唯盼杨彦能读懂他的心声。
杨彦前世是当老师的,老师不能死当,面对的不是知识份子,就是主管领导,说话也是三分,留七分自己琢磨,许杰的心思不难猜。
于是向鲍靓拱了拱手:“不知老神仙对道门所知可多?”
鲍靓眼里精光一闪,哼了哼:“你小子想问什么,莫非以为老夫不知?自张鲁降曹,汉中民数万户迁徙以填长安及三辅,而曹孟德虽未禁天师道,但随着张鲁于建安二十一年身亡,又因离开故地,体系零散,祭酒信徒流落他乡,势力大减。
魏文帝代汉之后,下诏禁淫祀巫祝,道门遂由明转暗,日渐神秘,又因张鲁身故,无所统领,老旧祭酒渐渐衰亡,乃至道徒各行其事,乱象频生。
如自建安、黄初以来,诸主者、祭酒人人称教,各作一治,不复按旧道法,亦有道官道民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