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好手段啊!’
陶侃暗暗叹服。
现在回过头来看,杨彦分明是有蓄谋的,步步为营,不急不燥,如温水煮青蛙般在建康留下了一支军事力量。
不过陶侃自己一屁股麻烦,暂时没法理会这笔历史烂帐,而庾亮见驾,也要等到明天,他静下心来,暗暗思索着未来的行止。
司马绍也回到帐中,摒退了庾文君,独自坐着发呆,对于未来,他也要好好想想。
渐渐地,天黑了,用了简单的晚膳之后,司马绍一家洗漱一番,在明军的保护下,进帐休息。
……
建康青石巷,庾府。
庾亮心烦意燥,负着手来回走动。
案头摊着庾文君的亲笔信,情真真,意切切,司马绍居然回来了,就在江乘,让自己去接驾!
“大兄,去与不去,速拿个决断!”
庚怿从旁道。
庾怿三十出头,是庾亮长弟,历任暨阳县令,后被司马冲征为司马,不是长水校尉司马,而是王府司马,庾怿自然不可能去淌这浑水,故赋闲在家,后司马冲被杨彦废去,庾亮举贤不避亲,征庾怿为散骑常侍兼左卫将军,掌握宫城的部分兵权,是庾亮的得力臂助。
“呵呵~~”
庾亮苦笑道:“友婿(妹夫)既回,朝中二帝相争已不可避免,明王居心恶毒啊!”
“哎~~”
庾怿也跟着叹了口气:“王处仲大意了,竟被杨彦之把人劫走,友婿自此将与他不死不休。
但更可悲的是陶士行,本以为手执大义名份无人能奈何,却不料被狠狠摆了一道,被迫与友婿绑在一起,怕是脱身不得,那杨彦之,确是不凡啊。
甚至我家亦是陷入了左右为难境地,当初友婿被废,兄未能站出阻拦,友婿与小妹必怀恨在心,若是奉迎友婿,只怕日后讨不了好,亦会被太后怨恨,可若是不管不闻,万一友婿重夺帝位,那我家纵有小妹求情,亦是无事无补,大兄须慎重才是。“
庾亮点头道:”这还是其次,满朝公卿支持太后幼主,非是无因,实乃友婿过于刚厉,乾纲独断,人心渐失,故既便是奉迎回来,也不得人心,而我家还须与陶士行为伍,自此与士人决裂。“
在新朝中,庾亮挺受重用的,郑阿春并不糊涂,她心知元帝之所以不得终善,根源在于被青徐侨门挟制,因此有意疏离琅琊王氏、诸葛氏、泰山羊氏等青徐显贵,恰好王敦作反,王导为避嫌,闭门不出,连带着整个青徐侨门声势大减,以庾亮为首的豫州侨门自然迎风而上。
从庾亮,卞壸,周顗弟周嵩,到谢尚叔父谢裒,大量豫州侨门充斥朝庭,吴姓士人的的政治地位也大有改善,主要是司马昱根基浅薄,不仅是外国君主杨彦所立,天然不具备继位的合法性,还有陶侃领大军辅政,让人寝食难安,故不得不团结大多数,导致了无心插柳柳成荫,朝庭居然空前团结。
如果庾亮去奉迎司马绍,几乎就等于是和士人决裂。
庾怿问道:“大兄可是决定了不予理会?”
庾亮摆了摆手:“毕竟小妹与你我有兄妹之情,三个外甥年纪尚幼,仅仅出于情义,不去会被人说三道四,也罢,明日一早,你与季坚(庾冰)、幼序(庾条)与稚恭(庾翼)代我去迎。”
庾氏五兄弟,除了庾亮,去四个,也算礼数甚恭,而身份最敏感的庾亮不去,则是变相的表明了立场,可谓两方面都有交待。
“如此甚好。”
庾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拱手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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