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城虽小,也设有四门,最主要的就是面临太平湾的西门,黄破嘴的防御重点便在此面,张镝的大营也正对着这门。大营的总兵力差不多三千余人,内圈是一千最精锐的玄甲亲军,外圈是轮流的两个营的材勇,再外则是两个决死营。
大营以外还有六七千兵力,将整个太平城四面团团包围起来。每一面至少有一个正兵营,两三个材勇营,兵力则在一千五至两千之间。而城中守军如果不计算临时抓派的番民,至多只有四五千人,摊到四城的话,兵力上显然处于劣势,更不用说战斗力上的天差地别了。
正面硬攻的话也就一两次冲锋的事,完全可以做到速战速决,不过张镝却反其道而行之。指示全军:“可快可慢的情况下大可以慢一些,能巧取则不必强攻,能少些伤亡则不必冒险,以实战演习的标准,锻炼队伍为要!”
按照张镝的定位,攻打太平城本来就是一次实战演习,就像小猫逗老鼠,练练手比一口吃掉更重要。
各级将校在此指导思想下,严格按照操典开展“攻城演习”,每一面的围城部队分成三拨,一拨进攻,一拨警戒,一拨休息,势必要对城上造成持续不断的攻击压力,而己方则一直后劲不绝。
头几日着重训练军令的传达指挥,十多个营的材勇训练还很欠缺,出征前才与正兵一起合练了十几天,只学了一点基本的锣鼓旗号,真用起来很容易就乱了。这回正好可以借用太平城下的场地,还有城头番汉兵的“配合演出”下,熟悉熟悉攻守进退的各种战术和军令。
一开始太平城上严阵以待,在黄破嘴命令下四面做好迎战准备,但却一直未见城下大军开始实质性的攻击行动。
接下来几日,围城部队又开始着重进行各兵种的协调配合训练,长短兵器、刀盾箭弩攻防兼备,时不时的冲到城壕边吸引城上射几支箭或者点两发火竹筒下来,城下材勇中的弓弩手也经常在友军掩护下隔着城壕对着城上的活人练习齐射。
“这是敌人的骚扰之策,意图令我军疲惫,切莫上了他的当,放松懈怠,否则便是城破身死的下场!”黄破嘴一直龟缩不出,打定主意要依托城池负隅顽抗,但围城部队半真半假的连日攻击让他的部队疲惫不堪。他看不出张镝训练军队的意图,只以为是对方用的疲敌策略,也便依样学样,将兵力重新做了布置,安排一部分值守、一部分休息,以免队伍太过疲劳不攻自溃。
然而黄破嘴才布置妥当,城下大军又改变了战术,看着是真的开始攻城了。
中兴社大军的第三个实战训练科目,攻城。
大营用喇叭和旗鼓指挥四面围城部队一起行动,这回每一面都至少投入了两个营的兵力,只留一个营作为预备队。四个面的攻城军队与守军人数都差不多,城下填壕架梯、搬来各样器械,城上则把能砸的东西都往下砸。假如黄破嘴有震天雷之类的玩意儿,这时候用起来效果最好,可惜他没有,甚至滚木擂石灰瓶都很不够。按这样的节奏,只要第一波刀牌手上城,以双方悬殊的战斗力,这城很快就不用守了。
不过让黄破嘴又庆幸又奇怪的是,四面的敌人似乎并没有上来拼命的意思,总是浅尝辄止,打一阵就走,他始终没搞清楚哪一面是主攻部队,只能左支右绌,处处被动。
事实上四个方向都是佯攻,也可以说都是主攻。因为蚁附攻城这种事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张镝根本没打算就这么打下来,主要让新兵们见见阵仗,直面敌人不要腿软。但伤亡必须是可控的,需要恰到好处的退下来。
这样的攻城行动又进行了好几天,每一天每一次都像是真的,但却都不是那最后一击,城中备战的弦始终绷紧,番汉士兵的轮班休整只能取消,全城上下精神与身体上都到了崩溃边缘。黄破嘴自知太平城终将不守,于是做了不知多少次的突围努力,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他试图从北门逃到群山之中暂避风头,又试图从东门出城纠合剩余的普里耶人以求东山再起与中兴社周旋,但都没法实现。围城部队外松内紧,连一只麻雀都不让飞过,莫说百十个大活人了。不过大军虽然屡次挫败黄破嘴的突围企图,却并不乘机尾随破城,实在令黄破嘴既庆幸又煎熬。
然后,更煎熬的时候来了。
中兴社围城大军的第四项实战演习开始了。
炮击……
过去张镝军中的铳炮都是安装在船上用的,正应了那句“御敌之术在于水,克敌之术在于火”,这几乎成了一种惯性思维,但火器可不仅仅能用来打船,搬上陆地照样是一种利器,尤其打太平城这样的死城,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五百斤炮搬动还是太沉了,得建议工部造个炮车!”
在张镝指令下,十二门五百斤小炮,两三百门碗口铳都从船上搬了下来。其中碗口铳只有几十斤重,一个人都能扛着走。五百斤小炮却必须要装车拉着才行,两千斤大炮就更重了,这次就没卸下来。
铳炮搬运到位,张镝仍旧不设主攻方向,因为每一个方向都是压倒性优势,无需细分了。更主要的是要让每一面的部队都得到锻炼,所以四面平均各置小炮三门,碗口铳七十余门,在城下三百步外架设起来,齐齐对准了城头。
由于铳炮装备的时间并不久,大军中还没有专门的炮兵部队,原先都是工部配备的几十个试铳技师教导正兵营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