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届中兴大会顺利落下帷幕。这是整个中兴社在军政两条线上的一次全面梳理,摸清了底数,也明确了今后的方向。还提供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模板,把总社的sān_jí兵制、牌甲制等根本制度推行到所有控制区内。更重要的是,通过此次大会让张镝在中兴社当中的领导地位更加稳固了,对于各地的掌控更加有力。
大会后,张镝即宣布了几项新的人事任命,一是从贸易部武装船队和总社正军中分出一部分,组建中兴水师,毕竟中兴社人少力弱,必须发挥水上优势,以海制陆才有抗衡元廷的可能。陈闵就不用回去了,就地留总社任水师主将,他是个粗人,适合为将,却不适合主政,让他在山东主掌大局还是勉强了一点,不如扬长避短,让他回来带水师,山东的一把手就让陆十千升任。另外又任命几位特派员,赴岛外各根据地协助军政,代表总社对各地进行正规化组织。
以周黑炭任山东特派员,向齐鲁要地扎下一颗钉子。临行前,张镝送周黑炭八个字,“扎根胶东、陆耕水战”。也即是在陆上动员老百姓、发展力量,又在水上进行武装斗争、与敌周旋。
海州、东海两地特派员分别以邢四、吴光二人担任,此二人在当年黄破嘴兄弟割据吕宋谋反之时冒死驾船逃出,将紧急军情送至流求,其坚韧不拔的意志和矢志不渝的忠诚给张镝留下深刻印象,现在就是委以重任的时候了。
婺州是“圣公弥勒会”的地盘,如今陈复虽已向张镝输诚,但其手下组织庞杂,必须有人总领大局才是。陈复为了表示无二心,不会轻易离岛,只将四大罗汉、四大护法谴归,总社也派出一人,由刘十九任婺州特派员,前去统合这一股力量。陈复也已对“罗汉”、“护法”交代清楚,对总社特派员如奉“圣公”,不得有违。刘十九本来不过一个贫病船员,先任招才科科长,后升吏部副部长,也算风云际会。他性命是张镝所救,最大的优点是对张镝的忠诚,才华上却是稍有不足的。此次委任他为婺州特派员,未尝不是让他多经历练,增长能力以便再当重任的意思。
四位特派员名义上的职能是协助各地主官,实际上却有便宜行事之权,既像是钦差,又像是监军,至于职权的大小和做事的效果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六月下旬,各地参会者及四名特派员从鸡笼港启程,分别随船往各自地区而行。另外又有一船往福建福安府去,带着饶州刺史、建昌军副都总管张镝的贺表和奏疏,报告新朝自己正在招募义兵,决心保卫大宋的意思。
从某种程度上,本次大会其实标志着中兴社已经基本放弃了对大宋朝廷不切实际的幻想,在军事上实质脱离了宋廷的节制,走出了独立自主抵抗暴元的第一步。过去的勤王之役早已让张镝吃了教训,听朝廷的指挥不会有好下场。护送两王下温州之后的经历也让他寒了心,让他明白朝中那帮只知争权夺利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另起炉灶,探索一条新路。如今张镝以及胡隶、袁镛等人之所以还留着大宋授予的官称,奉大宋的名号,完全是为统一战线的考量,不想让抗元的力量再起分裂。
故而这一封奏疏仅仅是个口号,所谓保卫大宋其实是听宣不听调,张镝还给文天祥、陆秀夫私下去信,请他们在朝中进言,将赵孟传叛逃后已失去名分的忠胜军重建起来,至于重建后的忠胜军主将,毫无疑问就该归张镝了。
如今朝中陈宜中、张世杰用事,文、陆等人有职无权,不过至少还能说得上话。二人皆看中张镝之才,收信后当然极力举荐。
陈宜中不知张镝的真实实力,以为他只是招了千百个义兵,无足轻重,便懒得去深究,就算看不惯文天祥,也要给陆秀夫卖个顺水人情,就一口准了文、陆所请。重建忠胜军,任命张镝为都统制,统帅全军。
张镝要的当然不是区区官位,而是一个名正言顺进取中原的身份。有此身份,今后不论在哪里发展势力,都可以用大宋忠胜军的名号,以此名义护身,可以事半功倍又不引人注目。这是张镝一向来的韬晦风格,绝不过早暴露自己,闷身发大财总不会有错的。
……
信使于半月后回程,顺利讨来了番号和官职,同时还传回来一个朝廷的命令,要张镝所部的忠胜军义兵配合收复两浙。
在婺州的特派员刘十九也发来情报,称大宋军队正分兵四出,攻打元军占据的州县,各路豪强也趁着元军主力北上后方空虚的机会纷纷并起接应宋军。如今福安府西、北两面,从江西至两浙的局势都有很大变化。
西面,有江西制置使赵溍收复邵武,江西招讨使吴浚进到广昌,设立司治,随即收复南丰、宜黄、宁都三县。
北面,有宋将翟国秀收复铅山,江东安抚使陈夲进到信州,江东招谕使傅卓进到衢州一带,各地民众群起响应,衢州、徽州、处州及台州等地都先后反正。
在婺州,则有永康人章堉、章曁两兄弟招募数千义兵,攻杀了留任本职的知州刘怡,收复州城。宋廷很快就任命章堉为婺州知州,章曁为衢州通判,以稳定浙中。
表面上看来,似乎形势大好,宋军进展顺利,光复两浙可期。但实际上却一如张镝当初预料的那样,分兵四出、后继乏力,等到元军积蓄完力量,从临安出兵,各个击破,那时大概就是宋人再一次溃不成军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