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岛航行已经迫在眉睫了,因为短短一年里,流求已经从人们难得一顾的化外之地变成了遍地财富的宝岛,商人们敏锐的目光已经开始向这里注视。过去这个岛屿一年里也没几艘船来,但最近从泉州等地出发往流求来的商船却络绎不绝。在可预期的将来,必然会有很多人会像最初的张镝一样,先派人探索,而后设点立寨,最终实现垄断商路的目的。据澎湖传来的消息,近一两个月到该地停泊的船只明显增多,其中应当不乏以澎湖为跳板,目的在流求的人。
中兴社如果想要独占流求之利,就必须加快对整个岛屿的控制,在全岛各重要地区设立更多的据点,而后就可以向每一只上岛的商船宣示《流求贸易约定》,而实现这个目标的第一步,就是一次环岛航行,以便摸清楚这个岛屿的整体情况。
流求开拓分社原有船只十艘,后来在泉州等地又新建和购买了一些船只,现有大小海船二十余,内河快船十几只。刘石坚为表示对这次环岛航行的重视,派出了五只大海船,三百人的规模,接近所有人手的三分之一。带队将领则是副总管张鲁振,他在跟随张镝下南洋的半年里充分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是当前流求岛上高级管理人员中航海经验最丰富的人。相对于万里下南洋,流求环岛似乎只是个小目标而已,张鲁振当然信心满满。
从淡水河口出发,船队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出发,流求西侧是长达数百里的狭长平原,但由于番民耕作粗放、也不懂得建造水利设施,所以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地理条件,农业收成并不见得很好,土人们往往还是以渔猎为主,耕种粮食作为辅助。
西南较近的是早先有过接触的赛夏人,再往南则是大甲族人。大甲族有三四千人,分为十来个社群和部落,内部是个松散的联盟,有一个共同的首领,但首领的权力有限,只有在祭祀或者与外族开战时才能召集部众。召集之时则在空旷的高处立一个几丈长的大木鼓,用木槌敲击,声闻十余里,远近各村社都来相聚。大甲人有时会聚众与其北部相邻的赛夏人争斗,两族都彪悍善战,实力相当。每次有冲突,就互相约定争斗时间,到时间两族男丁就杀的你死我活,但打斗结束后就算和解,不得以原来的理由再相攻击。这与当时赛夏人向自新寨的约丈是一样的。大甲人杀掠敌人后也喜欢斩下对方的头颅,并将所斩头颅带回,剔肉存骨,悬于门上,族人都尊门上骷髅多者为勇士。
大甲族居住范围南北长一百余里,东西宽三四十里,大致为流求中北部沿海地带。这一片区域沿岸并没有天然良港,所以船队并未停船靠岸,直到该族南边一条河流的河口处,有几个可以泊船的小岛。这条河流名为大甲溪,再往南是另一个族群拍瀑拉族。
这个族群甚为强大,可以说是流求全岛实力最强的,人口在一万以上,而且该族组织较为严密,已经有了部落联盟式的王国雏形,族中大头领统治着周边二十几个村社,除了拍瀑拉人,甚至还有临近的大甲人和巴则海人都服从其权威。拍瀑拉人比其它土著更先进的地方在于他们擅长使用弓箭,而赛夏人、大甲人等部族往往只会使用石矛、石标枪之类的武器。
船队靠近大甲溪南侧时,距离出发只过了一天左右时间,张鲁振择地下锚,派人乘小船上陆与当地人接触,这里的拍瀑拉族与淡水河流域已经比较远,所以过去基本没有什么了解。按照过往的经验,船只靠岸以后,土著们一般都会主动来做贸易。但此地有些反常,土著们对陌生人有着异乎寻常的警惕,除了一些人远远注视着岸边的船舶以外,临近的村社里竟跑出来几十个携带各种兵器的青壮,不少人手上拿着弓箭。此时上岸的人还没有深入,张鲁振当机立断传令他们回船。土著们则一直追到海边,他们简陋的弓箭无法射射的太远,所以只是隔海与中兴社的船只对峙。
张鲁振十分困惑不解,这里的土著太凶了,毫无预兆的就摆出了攻击的架势。他不知道的是,拍瀑拉族因为有相对更集权的统治,使得他们对领域有着更严格的控制,更排斥外人。同时,他们还自恃武器“先进”而更加好战,所以贸然踏入这块土地是很凶险的。
事实上中兴社三百人的船队,人人都有兵器,也携带了不少弓弩,比拍瀑拉人的原始弓箭强了不是一点,更何况船队还携带了几百只装填好的火竹筒,这对土著人而言几乎是无解的。但张鲁振并不是穷兵黩武的人,既然己方并没有遭受什么损失,那就没必要激起争端。他带队环岛航行的目的,是为中兴社的长远利益,如果轻易的就派兵上岛与土著作战,纵然自己凭着强大的武力打败对方,甚至杀死几百个土著,那对中兴社又有什么好处呢。
因此张鲁振随即命令,继续南行,又一日后就到了流求南部区域,该区域与澎湖遥遥相对、烟火相望,若从澎湖中转,到此十分便捷,而且该地海岸边可以停船的大小港湾也有不少,必须要防止别处海客前来占领。张鲁振让人着重记下,回去后就要建议必须在此设立据点,使之与澎湖连成一线,和自新寨南北遥遥相对,只有如此才能基本形成控制流求全岛的态势,否则至多只能算占有半个流求。
流求南部的洪雅族、西拉雅族等部族不似拍瀑拉族那么凶,很乐意用鹿肉皮角等土货和中兴社交换各种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