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廷与辽东宗王们多年以来就严重的互不信任,就像两只愤怒的斗鸡,稍一撩拨就会扑打着翅膀猛斗起来。
张镝是这个撩拨者,大元朝内部的孛罗、张惠、范文虎,外部的马越都是这般撩拨的好工具。
好了,现在两只斗鸡终于开斗了!
流星马急,送来了辽东反叛的消息。
忽必烈一如既往的果决,御驾停留在上都,就地调遣人马。除了令哈拉和林的丞相伯颜率领二十万南返的大军主力往东讨伐叛逆,又命令周遭的忙兀、兀鲁兀、札剌儿、弘吉剌、亦乞列思五投下军团六万人到上都汇集,同时抽调中书省的蒙汉大军五万人出关,北上辽阳,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元军三十余万,叛军十五万。
年近七十的北元皇帝忽必烈乘撵亲征。皇帝久居深宫,上一次亲征还是二十年前的事。
这足见辽东对于帝国的重要性,因为这片土地距离大都太近了,而且这些不听号令的东道宗王们又持有强大的武装。
乃颜的叛乱不算是什么意外,皇帝只是气恼他反叛的不是时候。原本他还不想对东北用兵,希望一如既往的以怀柔安抚之,以辽阳行省监视之。因为从漠北得胜归来的那二十万精兵,更合适的用途本该是南下部署到江淮前线,与宋国对峙。但辽东的反状既明,那就不得不先解决了这迫在眉睫的威胁,其次才能将注意力指向南边。
这正是张镝苦心安排所要达到的目的。
就在忽必烈决定发动大军亲征乃颜的同一天,一骑快马从上都南郊绝尘而去。
一千多里外的大都城。
某个不甚起眼的院落中,几羽信鸽扑棱棱的拍着翅膀飞向空中,逐渐远去,没入南面的天际。
三日后,大宋吴王府的鸽舍联络官在某一羽来自特定方向的信鸽脚下解开了一枚朱笔标红的信筒。他一刻也不敢迟疑,急急忙忙就送往了王府内书房,呈到了吴王殿下的手中。
张镝面色沉毅,但在接过那枚小小的信笺时略略迟疑了一瞬,显示他心中掠过的一丝波澜。
“东方既白!”
解开的纸团中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来人,召集内书房议事!”
王府掌s陈复为首的文武臣工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齐聚府中,为了筹谋今日这件大事,他们一直绷紧了弦准备着。
从招引倭寇侵略高丽到挑动乃颜反叛元廷,吴王府费了极大的精力在看不到的敌后战线上。元廷与辽东的内战则是最终的信号。
蒙元皇帝忽必烈御驾亲征,调集中书省卫戍军五万人,五投下蒙古部落军六万人,北征主力大军二十万,共计三十余万大军倾国而出。南部江淮前线必然无法兼顾,这是张镝千方百计为自己创造的全面nn的机会。
等了那么久,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内书房议事会上,吴王旗下的英才们齐聚一堂,他们有的身兼朝廷的官职,如胡隶、叶承都是名义上的大宋高级将帅。也有的只是王府的属臣,如陈复就只担任吴王府掌s。朝廷官职的大小并不影响他们的真实地位,但如果只有朝廷的委命而不从属于吴王府,那么任何官职都是空的,因为当下的大宋,一切的权力的根源都在于这方寸间的吴王府内书房里。
会上,参谋部抛出了早已拟就的作战计划。张镝一一部署领兵将帅、进军路线、后勤供需一应事务。
王府里一整夜灯火通明,忙碌的人们来来往往,强大的战争机器全速开动了起来。
春种夏收,农忙已过,为国征战的好时机!
轻捷的快船,疾驰的奔马,大宋境内的各条官道上异常繁忙,短短几天,全面战争的动员令就下达到了各州各县各保各甲各牌
三十万陆师云集于中兴府,千艘炮舰、十万水师齐聚于各大港口,宋元和议期间卸甲归田的十万禁军又重新拿起了武器。
宝剑出鞘,却发现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发动这场战争的理由是什么?
这看起来不算什么问题,但有时候却终归也是问题。毕竟大宋仁义著于四海,怎么可能无端的挑起战火。必然是人家有过于先,大宋才会正义反击嘛!
制造战争借口,哦不,是发布正义的战争理由的重任落到了中兴公报编修官陈世崇的头上。
陈世崇已经当了几年的笔杆子,是朝野内外小有名气的“刀笔”文人,这里的刀笔却不是贬义,而是夸他文章锋利,像是一柄杀向敌人的刀。当年影响深远的论蒙古都是纸老虎等系列文章都出自他手。
但这一次,上头的临时指令似乎是难倒了他。按照吴王殿下的意思,中兴公报应当充分发挥n战线的重要作用,牢牢的占据道义上的制高点,让千百万军民人心凝聚,让四方忠义之人士气振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找一个战争理由是很容易的,但要想把撕毁合约、先发制人的开战行为说成振奋人心的正义之举着实有些为难。
收下这个令人为难的死命令后,陈世崇回到报馆绞尽脑汁,十易其稿,终于拟出了一篇比较“合理”的宣言文章强烈谴责北元侵略我大宋友邦,文中历数大宋与东瀛日本国友好邦交的悠久历史,并表示大宋已经与日本签订了攻守同盟条约,“对日本之侵略,就是对我大宋之侵略”,正义的大宋觉不允许某些国家以暴力强权肆意侵略无罪之国云云
看到这篇文章,想必日本龟山上皇和北条执政都要感动的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