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镝已飞鸽传信,让刘石坚速派船只前来接收俘虏。
几日后,南边来人,却不仅仅带来了运俘虏的船只,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贸易分社出事了。
事情并未出在贸易分社内部,而是黎升的船队在广州遇到麻烦了。
这事还要从一月之前说起,当时黎升从吕宋启程回航,本欲往琼岛收购些香药、吉贝,或者直接上泉州将吕宋收来的土货卖掉。但黄破嘴取得陈三甸同意上船后,执意要去广州“采办军需”,黎升对广州有些顾忌,本是不同意去的。但黄破嘴信誓旦旦,表示自己人脉甚广,必能搞定一切。或许是这破嘴实在太会摇唇鼓舌,又或者因为黎升自己一时懈怠欠了一点考虑,最终答应了往广州走一遭,这一走就出问题了。
黄破嘴为人奸诈阴险,岂是为了买些宝货讨好陈三甸才回广州的,他心中早就有更深的图谋!
船队一进广州港驻泊,黄破嘴就借故找熟人办事,往城内去了。
他一径直往自己胞兄黄猴子的赌坊,黄猴子惊异不已,这个弟弟半年前被派去海上教训一支北边来的小船队,结果一去不返,回来的人讲是被恶龙吞吃了,现在忽然出现在眼前还真让人有些惊恐。
黄破嘴费了点口水向哥哥解释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经历,这些经历也算得上丰富多彩,加上破嘴的好口才,将那黄猴子听的一愣一愣的。
而后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黄破嘴就将自己的阴谋一一道来。
他的计划分为几步,第一步就是告知蒲本宜,让他派人将黎升的船队扣下来。
第二步就是由黄猴子带领自己的手下,再向蒲家借几百人马,以出海攻打上次惹事的商队老巢的名义带人往吕宋去。
第三步则是找机会将那粗鲁无谋的陈三甸引诱到船上杀掉,再占了他的基业,由他们黄家人去坐那吕宋岛的千里江山。
这个计划有点大,风险也不小,尤其诱杀陈三甸的事儿,如果一着不慎很容易反遭杀身之祸。但裂土封王的诱惑着实不小,黄破嘴又保证,吕宋现在虽蛮荒,若干年后必成乐土,黄猴子被鼓动的心动不已,做起千秋万代的美梦来。
也真是亏他想的出这么刁钻阴险的诡计来,而且从讨好陈三甸,混上船队,骗入广州一步步实施下来未出差错,这黄破嘴可以算得上是个“人才”了。
黄猴子当日就去禀报了蒲本宜,这广州蒲氏的年轻东家那次攻打张镝的船队碰了钉子后着实发了大火,一开始狠揍了黄猴子一顿,并表示不把那太岁头上动土的船队找出来就要拧了他的猴头。但自那一战后,张镝下了南洋,他的船队也没再回到广州,便如人间蒸发一般找不到一丝消息。黄猴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一阵子,生怕蒲本宜再生气了真来拧他的猴头。好在蒲大东家“日理万机”,很快就将这事儿忘记了,最近招他办事,又已经信任有加了。
经汇报,蒲本宜听说仇家又来广州了,顿时激起了半年前的不愉快记忆,不过这次他没发什么火,反而夸黄猴子有点长进。既然那不识相的还敢来广州,也就变成了盘中的菜,还不是任他揉捏,这蒲家的太岁老爷心中快意,顿时有些自得起来。他阴狠的笑了几声,派黄猴子带上几百人将黎升的船队包围扣押了下来。
黎升带的船队有大广船三艘,小帆船十来艘,总共也有二百来人,但毕竟武装并不严密,又被突然袭击,船员们基本没做什么抵抗就被凶恶的蒲家人控制了。
蒲本宜有心捏造一个大案,要将黎升等人诬作海盗,投送官府,为自己挣一个功劳,再上下运作,保不准能弄身官服穿穿。这样既报了仇怨又获得了实利,是一石二鸟的好事。他将二百多人都关进自家私牢里面,拷打逼供,强要他们招认是海盗团伙,已有几人不堪刑罚被折磨致死了。而黎升年纪虽老,骨头却硬,一直不肯认罪,蒲本宜也怕打坏了“匪首”,到时不好自圆其说,没法邀功,所以并未刑讯太狠。
船队在广州出事后,没法将音讯传出向本部报讯,叶继计算了时间,迟迟不见船队回航,而通信船从吕宋港发来一次消息后也再未派出。若说在海上遇见了事故,整个船队大小船只十几艘总不可能全都沉没了。那只能是有了别的变故,要么被海盗劫持,要么就全都折损在某个未知的地方了。
二百多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无踪,必然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叶继只才派了一拨人到附近港口码头打听了一下,很快就有南来的海商告知了一个消息,称广州有一支船队被蒲家的人扣留了,据称那船队是从吕宋来的。
叶继一听广州二字就猜到了大半,又听说船队似从吕宋发出,事情就几乎可以印证无疑了。只不过他无法理解黎升为什么要冒冒失失的闯到广州那个是非之地去,按道理在蒲家的事未解决之前,贸易分社都要尽量避过广州这个地方。
不过事已至此,并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他只得一边找刘石坚等人一起商量解决办法,一边将黎升的船队失联及自己的推断方向原原本本写了报告,准备送去给张镝决断。信未发出,张镝要求接收俘虏的命令就通过飞鸽传来,叶继便放下手头贸易之事,亲自走了一趟昌国。
到了岱山,张镝见到老朋友很高兴,本想好好叙叙,过后再论运送俘虏的事情,但叶继将广州的急讯一说,就如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让张镝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