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军城,从渡口方向快速奔来两骑,进了城门,从马上跃下两员少年将军,这两人乃是兄弟俩,姚氏八雄之中的姚七、姚八。
这姚家八兄弟个个是好汉,其中第七、第八两位最小的兄弟素来被并称为“少年俊杰姚十五”,盖因七八相加得十五的意思。姚七时年二十,姚八年方十八,他二人成长之时,姚大的小刀会已经初成规模,有条件专门培养两位小弟弟。故而姚七姚八年纪虽小,十八般武艺都是娴熟,更能上马骑射,这在缺乏骑兵的忠胜军中十分难得,所以才被委以哨探之任。
“探查清楚了?”城楼之上,早已等候的张镝见二姚绝尘归来,立刻询问军情。
“探清了,鞑子大军已过朐山,前锋游骑逼近海州十里!”
“兵力如何?有多少真鞑?”
“骑兵不下两千,看着都像真蒙古;步卒约有万人,应当是为汉军。”
一万两千人的规模倒与张镝的心理预期差不多,其中真蒙古看着只有两千人,其实也不算少了。这时期蒙古人全族丁壮不过几十万人,虽然个个都是马背上的战士,但被分到了几千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上,就如汤锅里撒了一把胡椒面,显得微不足道了。而且蒙古人的内部还在逐渐分裂,西部和北部几个汗国早已自成一体,海都等宗王还不断反叛。当前元廷内部实际可用的真蒙古兵不过二十来万,加上第二等的色目人仆从军也不过三四十万。所以攻宋的主力早就已经是灭金以后的北方汉人以及大量的宋人降军,甚至可以说这时的蒙宋战争实质上就是北方汉人打南方汉人。如董文炳、吕文焕、张弘范等灭宋急先锋其实都是汉人,但由于时代所限,这时候的人们没有那么强的民族意识,尤其北方汉人被辽、金两个异族政权统治了几百年,对宋国早已没有什么故国感情,个人考虑的都只有自身利益。甚至对于元廷的四等人制度北地汉人都没有多少反对的,反而因为有更低一等的南方汉人而沾沾自喜。
若说元廷统治区内蒙古人是老爷,色目人就算是管家,而北方汉人、高丽人等则是仆役,南方汉人是比仆役更低一级的奴隶,在老爷的指使下,最直接驱使和折磨奴隶们的正是那些仆役,他们却不想自己与奴隶们本就是难兄难弟,是血脉相连的同族。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如果不说后来汉人们的民族觉醒,光从现阶段而言,蒙古人的四等人制度几乎就是成功的。“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古来都是如此。
两千蒙古骑兵,一万汉军步卒,在右卫亲军都指挥使秃蛮带,万户撒思吉统领下逼近海州,目前其主力虽然还在数十里以外,但因海州、朐山、石秋的部队早在两三日前就撤回东海,城池已经不设防了,使得元军仅以几百游骑前驱就不费吹灰之力先拿下了三城。
元军前锋进城半日后,后续的大队人马也都开到了海州城外,密匝匝的队伍让海州全城百姓惊慌不已。短短半个月,这些征服者再一次成为了海州的主人。
相比于宋军,这个时期的元军作战效率是很高的,秃蛮带和撒思吉两名将领也都是经验丰富的宿将。他们并不进城休整,大队人马直接经过城下往东进发,只派遣几支小队进城筹粮。
蒙古人的传统中基本不用为粮草担忧,他们看似简陋的后勤供给模式却总是发挥出令人畏惧的威力。征伐之时,他们可以依靠极差的游牧民族食物,如黍米、干奶酪、腌肉和发酵马奶而维持相当长的时间。在特别紧急的情况下,他们甚至会在马脖子上切开一条血管喝马血。
如今蒙古人虽然占据了中原大部领土,但除了在最重要的腹心之地征粮收税,其余的地方往往继续采用原先那种粗犷的后勤保障模式,像这一次前来征剿海州,一万多人的供给基本还是要靠就地取食。而海州三城府库已然净空,一粒粮食也没留下,所以就地取食的意思自然就是向百姓摊派征粮。海州百姓刚接受过宋军恩惠,转眼又要受元军的盘剥,这对比就鲜明了。
人马过万,无边无岸,一阵人喊马嘶当中,上万元军沿着正对东海军的河口扎起营寨。
该来的终于来了。
元军极重情报侦查,战前游骑最多可以前出二百里,这次在主力到达至前,其前锋数十骑早已在此地巡游多时,并与忠胜军留守河口的一支五十人小队相遇,双方互射了一阵,不过伤亡都很有限。这支忠胜军的留守小队本就不是用来前沿阻敌的,稍一接触就退到了早就预备好的船中。张镝本就没打算在陆地上开战,无论步兵还是骑兵,只要到了东海军地界,那就都得下水来战。
张镝、胡隶是从水上起家,其本部沿海招募,大多善水,更有水战经验。而其中较突出的不是最精锐的第一营,反而是杂牌充斥的第三营。陈闵加入官军后仍旧用着“东海龙王”名号,他的旧部本就干的海上营生,在水上总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真是只狡诈的老鼠!”秃蛮带听过前锋游哨的汇报,对他的副将万户撒思吉说道。
“还是只水老鼠!”撒思吉半开玩笑地补充一句。
这貌似并不有趣,秃蛮带笑不大出来,从他掌握的情报看,这次海州叛乱是有宋军参与,而且这领兵的宋将很不简单。若是宋军敢来平原野战,那他有自信用两千蒙古精骑一举破敌,哪怕宋军凭城坚守,他也有自信能轻松夺城。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