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可他又坚信。
这么多年来,冷子什么时候让他失望过?
所以他只能等着,然而等着并不是很舒服的一件事,会让人觉得很难受。
城中的宁军士兵们都在收拾行囊,他们已经有足够的马,可以携带足够多的干粮,从这走到越北口只需要十天时间,每个人都不怀疑十天之后大将军沈冷就能把他们带回家,家是什么?宁地皆为家。
陈冉只敢一个人站在这担忧,因为他不敢去破坏那希望。
一直到后半夜陈冉都没有从城墙上下去,他一直站在那抬头看着远处,希望自己的视线可以穿透夜幕看到冷子的身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冷子已经变成了他的支柱,他想都不敢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天没有冷子了,自己该怎么活。
庚字营将军杨恨水迈步走上城墙,走到陈冉身边:“队伍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大将军归来。”
“大将军不回来。”
陈冉看向杨恨水:“有句话大将军让我转告将军,收拾好东西之后就弃城。”
“弃城?”
杨恨水眼睛猛的睁大:“为什么!”
他不理解,这样弃城的话还有什么活路吗?
“大将军不让我提前告诉你,让我在大军准备好之后再说,他说只要士兵们随时都能走,那就立刻走,请将军下令,大军出西门离开银水城。”
“我们......往哪儿走?”
杨恨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艰难的咽下去一口吐沫:“我们往东没法走,纵然是往西,不久之后后阙国大丞相乌尔敦的十几万大军就到了,他会把我们活活堵死在路上。”
陈冉摇头:“我不知道,大将军只说尽管走,出了西门之后往后阙国都城方向走,他说一定不会遇到乌尔敦的大军,我不知道为什么不会遇到,可我不怀疑大将军的话,大将军说出了城之后往西北方向走两天,两天之后转路往北,然后再往东,绕一个圈子把安息人的大营绕过去,不用等他,只管回越北口,他说越北口有人接咱们。”
陈冉看了杨恨水一眼:“家里人在等着接咱们。”
距离银水城大概要走四天四夜才能到的后阙国都城外,沈冷将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拉了拉,让队伍把后阙国的大旗竖起来:“大家都可能会死,我们有四千人,四千人可能都会死,可如果我们四千人死了却把将近六万兄弟送回家的话,这生意不亏,如果我们四千人拖延住了敌人让我们的近六万兄弟回家而我们却没死,那就是血赚。”
他伸手指了指后阙国都城的方向:“咱们走。”
新兵骆射在沈冷身边,他牵着一匹马,马背上坐着的人是后阙国大丞相乌尔敦的独子阙月生,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蒙上脸的人,只不过他的下巴被摘了,没法说话。
他怒视着沈冷,可沈冷却并不在乎。
“我让你的人回去和你爹说了,如果他不把赎金送到银水城外的话,那我就自己来取,我现在后悔了,我这就自己来取。”
队伍朝着都城开了过去。
就在他们身后,已经快要到达银水城的后阙国大丞相乌尔敦在接到有人加急送来的消息后突然下令大军转向,不去银水城了,立刻返回都城。
都城城门下,沈冷点起火把照亮了阙月生的脸:“大丞相已经救回公子,打开城门,我们护送公子进城,然后还要赶回去攻打宁人。”
城墙上的人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发现那还真是大丞相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