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沈冷周围已经有好多在乎他的人,这个过程如此的自然而然以至于连沈冷都没有刻意去想过,那不是因为他钻营巴结的结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身边的人一定没有老院长一定没有沈先生也一定没有韩唤枝,更不会有茶爷,当然也就不会有陛下。
就正如韩唤枝某一日思考,忽然间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也变成了沈冷身边的人,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连他这样的人都没觉得突兀。
然而在他醒悟的那一刻他还是觉得有些恼火,他是廷尉府的都廷尉,更是陛下信任的人,所以他不能有任何靠边站队的行为和想法,一旦有了,那么他将不可能再如以往那样近乎无情的指挥廷尉府做廷尉该做的事。
可是再后来,韩唤枝发现人的有些想法确实不可逆,不可逆的时间久了就是不想逆。
“我在来之前就已经派人送信回去给留守廷尉府的人,如果大皇子真的被流放,让他们安排人跟着大皇子,我也写了一封信给叶流云,他会注意。”
韩唤枝一脸嫌弃的看着面前这桌子上的食材:“所以,你不应该谢谢我?”
沈冷:“以身相许你感兴趣吗?”
韩唤枝:“不如我安排人也假意去刺杀大皇子,然后告诉陛下是你的人。”
沈冷:“想吃什么你还是直接说吧。”
韩唤枝:“想吃菜。”
沈冷:“等着。”
不多时,沈冷端着一盘洗好的胡萝卜进来:“这是我的存货了。”
韩唤枝眼睛微微眯起来:“你存这样的东西做什么?”
沈冷:“我从韩大人的眼睛里看到了龌龊。”
韩唤枝瞥了沈冷一眼然后看了看那些胡萝卜:“这是蔬菜?”
沈冷:“不然呢?”
韩唤枝想了想:“没有什么绿叶的东西我觉得你都是在敷衍我。”
沈冷叹道:“这是寒冬腊月,这还是深山之中,你让我给你找绿叶蔬菜......”
韩唤枝:“就算是没有绿叶的蔬菜,你用点别的什么绿叶之类的东西来勉强打发一下我就那么难?就算是没有新鲜的,难道干的也没有?自然风干的没有,还没有炒干了的?”
沈冷叹了口气:“你可是堂堂廷尉府都廷尉,为了一点茶叶如此大费周章,脸呢?”
韩唤枝往后靠了靠:“如果是想讹别人的好茶自然没有这么费劲,可是你也不想想,普天之下,能从你手里往外讹东西出来的人有几个,难。”
沈冷:“你赢了。”
韩唤枝问:“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沈冷:“问什么?”
韩唤枝:“问问我讹多少。”
沈冷:“拔剑吧。”
与此同时,长安城,未央宫。
东暖阁里的火锅也快吃到了尾声,皇帝看起来心情稍稍好了些,常常能在这东暖阁里吃火锅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老师,一个是他的挚友,所以火锅吃起来总是那么有味道,皇帝的心情好了起来,老院长和赖成的也都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皇帝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他的弱点就一直摆在那谁都可以看到,这个弱点就是他的家人,在绝大部分时候皇帝都冷静的可怕,尤其是在逆境之中,皇帝能在不可能中找到可能,能在不可行中找到可行,能在不可控中找到可控。
所以他是大宁最强的皇帝之一,也许没有之一。
可是只要涉及到了他在乎的人,往往他都会变得不那么冷静。
想到这,老院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傻小子,他何尝不是一样?所以老院长忍不住的就又去想,如果此时此刻有人告诉他说那个傻小子不是皇帝的儿子,他一定不信,不管怎么看,不管怎么想,那个傻小子也是最像陛下的一个,犹在二皇子之上。
如果这不是血缘中的东西,还能是什么?
老院长在想这些的时候恰好赖成也在想这些,虽然赖成不可能参与到老院长沈先生他们那几个人之中,如他们几个一样去商量着去推测冷子的身世冷子的一切,可是这不代表赖成不会去想,相反,他可能比老院长还要想的更多,老院长不是纯臣,绝对不是,因为他有着对皇帝视如己出般的感情在内,可赖成是纯臣,所以他的思考比老院长更冷静更深刻,也就更无情。
“回去吧。”
皇帝起身:“朕也乏了,回去都好好歇歇,明日一早还要上朝。”
老院长和赖成同时起身拜了拜,然后告辞离开。
出了东暖阁,老院长看了看内阁屋子那边还亮着的灯火:“不回家?”
赖成摇了摇头:“不能回。”
老院长叹了口气:“所以我这样的懒人,一辈子也不可能进内阁。”
赖成笑了笑:“我先送先生出宫,一路走走。”
一路走走这四个字,往往是我有话说这四个字的代名词。
这两个人代表着大宁朝廷的过去和现在,老院长实在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教学,也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理会朝政,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在乎自己在乎的人都还力不从心,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情去管旁的什么事,如果不是因为皇帝实在离不开他这样如父亲一般的存在,老院长可能早就已经回到老家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优哉游哉去了。
所以他知道,赖成要和他说的一定不是朝政,赖成这样聪明的人知道他若是于朝政的事向老院长请教什么,老院长多半是不会理他。
“先生。”
两个人走在宫里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