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乃军之胆,中军大旗乃军之魂,魂胆若破,焉有不败之理。
“挡住他们!”
咄纲咆哮一声,眼睛都已经微微发红。
更多的人朝着那两支宁军扑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北边的黑武军队被东疆刀兵压制的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士兵开始溃败,原本猛攻息烽口土城五日五夜不破就已经让黑武军队士气衰竭,此时被刀兵碾压哪里还有勇气反抗,溃败从北边先来,已经没了胆气的黑武军队潮水一样朝着中军方向退过来,他们这一退,咄纲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最先冲撞了他中军大阵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败兵像是一群完全被吓破了胆子的黄羊,哪怕追在他们身后的宁军数量比他们要少的多,可黄羊哪里敢反抗狼群。
“弓箭手!”
咄纲嘶吼着:“朝着退回来的人射,不能让他们冲乱了阵型!”
中军这边的弓箭手得到命令却全都犹豫了一下,他们要射杀的不是敌人而是同袍,可是还保持着理智的中军将士也都明白,一旦被败兵冲击,那么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随着号角声催促,弓箭手开始朝着北边退回来的自己人放箭,羽箭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冲在最前边的黑武士兵立刻就被射翻了一层,羽箭不停,落地之后,地上长出来一层白羽,这一阵密集的攒射也在败兵和中军大阵之间杀出来一条空白地带,被羽箭阻挡的败兵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然而停了并没有多久,停下来的人挡不住身后的同袍疯狂的拥挤,那不是几个人几十个人几百个人的溃败,那是北边十余万人的溃败,那是不可逆挡的大海浪潮,中军大阵还是被冲击了,而恐慌好像瘟疫一样开始在中军传染出去,迅速遍及每一个人。
如果是与宁军交战过无数次的黑武南院边军绝对不会这么快就被击溃,可是自视甚高偏偏又没有与宁军真正厮杀过的北院士兵们,心理防线崩了之后谁也不能阻挡了,无力回天。
咄纲刚到北院做大将军还没多久,他尚未立威,这不是他熟悉的手下,此时此刻,咄纲甚至不想去杀宁人,更想把那些带头往回跑的懦夫全都砍了,一刀一个,亲手砍了。
更让他心寒的是,从北边败退回来的军队已经真的被吓破了胆子,他们迎面冲过来的是那两支人数并不算很多的宁军,可是他们却绕开跑,宁军像是两条猛龙,对面的大海主动分开了波涛为他们让路。
沈冷和孟长安已经可以遥遥相望,两面将旗几乎同时杀到了黑武中军。
楼车高大,上面有数百名弓箭手不停发箭,沈冷回头喊了一声:“王阔海!”
王阔海大步向前:“在!”
犹如一头蛮牛的王阔海举着自己的巨盾往前冲,他身披重甲,寻常刀剑看不破,他也不理会,低着头只管往前冲,一路狂奔将面前黑武边军撞的人仰马翻,沈冷跟在王阔海身后冲到楼车下边,王阔海一只手伸出去,沈冷纵身而起,脚在王阔海的手上点了一下,随着王阔海往上猛的一托,沈冷直接跳到了楼车一丈多高的地方,那是楼车第一层弓箭手所在的位置。
沈冷上去之后不久,陈冉带着亲兵们也爬了上去,身上没有什么甲胄防御也没有什么长兵器的弓箭手简直就是在被屠杀,沈冷他们杀完了第一层的人爬上第二层,身上的黑甲火星四溅,羽箭一支一支射在他身上,甲胄不可破,人便不停。
他杀上楼车顶处,咄纲的亲兵们朝着他冲过来,沈冷一刀将最前边的黑武人脑袋削掉,再一刀将后边的黑武人半边脑壳劈飞,比他慢不了多少的亲兵们也爬上来,在这战场的最高处,沈冷带着他的亲兵和咄纲的亲兵混战一处,楼车最高处的平层也就能容纳几十个人而已,沈冷左边王阔海右边陈冉,三个人只管往前杀,等到眼前一空,咄纲的所有亲兵都已经被杀光了。
咄纲眼睛血红血红的盯着沈冷,一声暴喝,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朝着沈冷冲了过来,弯刀从上往下斜着劈向沈冷的脖子,沈冷脚下一点不退反进,肩膀撞在咄纲的腋下往上一抬,咄纲被撞翻在地,沈冷弯腰一把抓住咄纲的腰带把人举起来,朝着楼车下大喊一声:“孟长安!”
一声喊完,沈冷把咄纲从楼车上扔了下去。
“在!”
楼车下一声回应。
咄纲哀嚎着往下掉,不远处那黑甲将军纵马而来,人还在六七丈外,手中黑线刀脱手而出,一刀黑光闪过,噗的一声把落下来的咄纲钉死在楼车木头上,黑线刀深入木桩之中,咄纲的心口处只留了一个刀柄。
人如长虹,马如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