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现一点点国运下坠的迹象,是因为每一代大宁皇帝都很合格,超乎寻常的合格。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古往今来,没有哪一个王朝存在几百年都不出现一个不合格的皇帝,比如前朝大楚也创造出无数的辉煌,北方那数千里草原就是楚人打下来的,所以才有了现在的遍野牛羊和犹如取之不尽一般的马场。
可是,大楚后来的皇帝开始变得松懈变得懒惰,觉得大楚江山千秋万世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于是,现在是大宁。
沈冷在向前赶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或是因为平日里沈先生教导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很多,引导他的思考也很多,可是又忍不住转念想到,沈先生为什么要教导自己这些?
思考大宁的国运,未来?
十人队在官道上疾风一般掠过,虽然沈冷知道尽可能不要暴露,可是疾行赶路根本不可能脱离官道,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看着那疾驰而过的马队,有人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出了什么紧急的军务?
队伍在第二个补给点换了马,补充药品干粮和水,休息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然后继续上路,一直到快太阳落山的时候终于到了锋城古寨。
牵着马往锋城古寨上走,沈冷看着这条崎岖不平的山路,看着两侧沟壑里的乱石,依稀能看到当初大战的样子。
如今脚下这条路是当初宁军硬生生用人命垫出来的,锋城古寨在半山腰易守难攻,下边就是官道,宁军要想顺利从官道过去就必须拿下这个要塞,而从宁军开始进攻的第一天,古寨里的楚军就把进出唯一的吊桥斩断了。
进古寨就要越过那条深沟,如果不打古寨的话,楚军就能用他们的抛石车不断袭击从官道上经过的宁军,到时候大军必然损失惨重。
为了攻破古寨,宁军战兵进攻之前,数以千计的辅兵死在这条深沟附近,这些辅兵每个人都肩扛一袋沙土往前冲,最终靠人的尸体和沙袋堆出来一条路,然后宁军战兵开始发动了猛攻。
沈冷走在这条可能是近千年来血液泼洒最多的路上,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来当初沈先生关于这一战给自己的讲解。
这一战太惨烈,大宁包括辅兵在内有一万一千人战死在这,楚军八千无一活命,当时沈先生问沈冷,如果这一战由你来指挥的话,你会如何做?
沈冷沉思了很久,却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这地方上去只有一条路,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古寨里粮草充沛,围困的话楚军根本不怕,而宁军要追击楚皇族溃散的军队,所以不能耽搁太久。
而此时此刻,真的走到这的时候,沈冷才发现很多事并不是自己能把地图看明白,能完美复制出地形就可以真正了解的。
只有走在这实地,才能切实体会到那一战的惨烈。
“楚军当时想到了宁军会填沟铺路。”
沈冷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走在他身边的杨七宝楞了一下:“校尉,你说什么?”
“没什么。”
沈冷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想到当初那一战了。”
他解释了一句,脑子里还是忍不住继续去想,那一战的时候楚军把宁军的一举一动都提前推测出来了,这不是多高明的事,而是宁军只有那么几种可行的战法。
当时宁军把路铺好之后,战兵开始进攻,可是楚军却将圆木从上面滚下来,圆木上泼了火油点燃,宁军为了冲上去损失惨重。
因为坡度比较大,骑兵也根本发挥不出来作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抽调精锐夜袭了吗?”
沈冷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是这个办法当时宁军用了,从各营抽调武艺好的士兵,在一名将军的带领下夜袭古寨,并且真的爬上了古寨的木墙,可是一百二十精锐中了埋伏,血战到最后一人,尸体被楚军从高高的木墙上一具一具扔下来。
正想着这些,沈冷忽然抬起头看了看,古寨里似乎有一股飘忽的火光迅速的过的光,可是高度绝对不是人能举到的,而且飘过去的速度很快。
陈冉也看到了,吓得哆嗦了一下:“这里真的不干净?!”
沈冷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回头低低说了一句:“杨大哥和古乐你们俩跟着我上去,其他人原地等候。”
三个人猫着腰朝着古寨里过去,古乐是督军队的队副,武艺很好,被庄雍分到督军队和杨七宝的经历差不多,所以和杨七宝的关系也极好。
三个人靠近古寨的速度很快,从残缺不全的木墙翻进去,沈冷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古寨中心位置,又指了指左右,然后三个人随即分开,沈冷居中向前,杨七宝和古乐两个人左右迂回过去。
沈冷贴着残垣断壁向前,明明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可沈冷似乎依然还能从这闻到硝烟味。
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于是贴着墙壁蹲下来。
两个黑影从他面前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其中一个人似乎是有些不满:“教主也真是的,这种鬼地方会有谁来,每天还要值夜还要巡逻。”
另外一个人哼了一声:“你就闭嘴吧,嘟嘟囔囔说那么多有用吗?该干嘛还得干嘛,再说了,咱们自己人就别教主教主的叫着了,你要是单干你也是教主。”
之前那人忍不住笑起来:“你说这人是真有意思,为什么就分成聪明的和傻的呢?”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交谈着过去,沈冷往前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