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钰在河中之地所做之事,对关中震动颇大,所有人都在商议着该如何应对河中变故,朝堂上争执的极为激烈,大朝上,先是御史台率先发难,认为李思钰担任河中节度使,此事绝不可行,接着就说辽东一系人员皆不可。
最后御史台突然转变话锋,认为辽东军中,不属于辽东系的裴仲德可担此众人,一者裴仲德身为黄门侍郎,是朝廷之人,二者裴仲德与辽东军素来关系和善,不会让辽东军不满。
吏部侍郎孟菘坚决反对,认为河中节度使应该由朝廷选派贤良之臣,随着孟菘打了个开头,紧接着整个吏部、礼部就跟炸了锅一般,纷纷出列支持。
这还没算完,工部侍郎钱益阳竟然站出来大声支持李思钰就任河中节度使,与其他人一般无二,呼啦啦一大群五六品官吏站出来高声支持。
皇帝李晔可就傻眼了,看着成了菜市场的大朝,气得脸都青了,想要罢朝不干了,最后还是不得不强忍着,而且还得表现出这个说的好,那个说的对。
大朝吵了整整一日,从早上天还未亮,一直吵到日头偏西,中午倒是停了一会补充能量,接着就是满血恢复,继续开战。
还好这一幕没有被李思钰见到,不然一定会拿个小板凳,手里啃着辣条在一旁为他们鼓掌叫劲。
整整一日争吵,最后也未有一个最终结果。
随着“退朝”声,帽歪发散的朝臣们纷纷离开大殿,李晔像是一下子被抽掉了筋骨一般,整个人瘫软在龙椅上。
“唉……”
李晔重重叹息一声。
小黄门杨守雄看了一眼李晔,轻声说道:“陛下,是不是准备用膳了?”
李晔还未从太极殿下朝,哪里会用膳,杨守雄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让李晔好退朝回去。
李晔看了一眼身侧躬身谦卑模样的杨守雄,幽幽说道:“杨守雄,今日感觉如何?你那义兄可是狠狠将了朕一军。”
杨守雄是杨复恭的众多义子之一,本来是枢密院一小宦官,后来杨复恭倒了,枢密院换了人,杨守雄就被赶去了喂猪种菜,也不知道李晔是如何想的,又把杨守雄调到身边,成了常侍小宦官。
杨守雄听到李晔这么说,额头顿时大汗淋漓,“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饶命啊!奴婢……奴婢……”
李晔嘴角不由翘起,弯腰拉起杨守雄,笑道:“朕就是这么一说,李悍虎是李悍虎,杨复恭是杨复恭,你也是你,这些朕分的很清楚!”
“唉……头疼啊!”
李晔扶额叹息道:“守雄,你说这些人究竟是如何想的?”
杨守雄忐忑不安道:“奴婢,奴婢不知……”
李晔摇了摇头,叹气道:“御史台是裴家之人,钱益阳自然是王家之人,呵呵……还真是热闹。”
李晔起身说道:“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无用。”
李晔走在前面,杨守雄急忙跟在后面,还有四个中年宦官冷漠不言语跟在后面。李晔走在前面,好像很随意问道:“枢密院可有什么说法?”
杨守雄身子弓的更低了些,一边迈着小碎步,速度很快,一边说道:“奴婢不知,只是奴婢昨日见到了李都头。”
李晔只是笑了笑。
李晔不再言语,杨守雄紧紧跟在后面。他对太极宫很熟悉,就算他一直低着头跟在后面,他也能判断出这是向两仪殿的方向。
两仪殿是在禁内,李晔的寝宫就在不远处的别院,反正整个禁宫都是他自己的,别院也不少,想睡哪里都没问题,只不过杨守雄知道,李晔若去两仪殿的别院,那一定是要见什么人。
果然,杨守雄见到了一个很意外之人。
“陛下!”
“敬臣不必多礼,坐吧。”
裴贽向李晔行了一礼,这才做到一旁的绣墩上。
李晔坐下后,宫女为两人送上茶水,李晔抚袖饮了一口,这才叹气一声。
“没想到今日会如此混乱,头疼啊!”
裴贽只是低头饮茶,并不接话,看到裴贽这般模样,反而只是笑了笑。
“敬臣,你裴家可否退一步?”
裴贽放下茶盏,抬头看向有些期待的李晔,心下叹息一声,开口道:“陛下,这与裴家退不退没关系!再说……裴家也不会退,更不想退!”
李晔表情一顿,脸色逐渐变成了青色,裴贽好像没看到一般,只是说道:“河中节度使,不是晋王能够决定的,不是今日那些大臣可以决定的,就是陛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语,这也不是陛下可以决定的!”
“我裴家可以选择不去碰触河中节度使,但是河中节度使会落入谁人之手?”
李晔顿时沉默起来,整个两仪殿都寂静了下来,杨守雄更加不敢大声喘气,就在他要窒息之时,李晔才深深叹息一声。
“敬臣,可否让文达推荐一个贤良朝臣给那人?”
裴贽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李悍虎对朝廷之人印象很差,很难得到他的信任。”
“……陛下,当下最好不要犹豫,犹豫的时间越久,那小子越会对朝廷不满,对朝廷越不利。”裴贽最终还是说了这么一句来。
李晔满嘴苦涩,叹气一声,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心中那丝恐惧一直折磨着他,让他整宿整宿无法安睡。
“没一点法子吗?”李晔不甘看向裴贽。
裴贽只是摇了摇头,起身深深躬了一礼,默默退去。
李晔呆坐在龙椅上,杨守雄弓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