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五州争夺终于落下了幄幕,李罕之率先挑起了这场争斗,随后晋军大举进入河中,同时宣武军也进入河中争夺谢县、安邑两县盐池,可惜,最终却被李思钰夺了河中五州,晋军和宣武军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出河中之地,藏在角落添伤,以待天时。
李思钰夺了河中五州,从北、西两个方向威逼宣武军,宣武军不得不退入河右,不得不让出北半包围的陕虢。
实质上,李思钰已经夺了六州之地,再加上同州、华州两州,他名下已经算是得了八州之地。
但是,这八州是刚刚经历过战乱的八州,与朝廷利益又纠缠在一起,李思钰不得不为了稳固根基,而让出河中五州和陕虢,只有如此才能与朝廷达成暂时“和平”。
晋军北返,此次北返再也没有出现意外,晋军进入汾州后,行军速度再次加速,很快让出了汾州,这让李思钰重重松了口气。他的“任性”造成了杨复恭极大的不满,不单单因为李思钰差点没了命,还有就是丢了让李克用忌惮的刘氏。
李思钰头脑一发热,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事后后悔了,刘氏太过重要了!
有这么一个“大杀器”在手,和没有,情况是不一样的,他很清楚,任何签下的协约都是为了撕毁的,这个时代更不会看重这些!
人都已经没了,再去后悔也无任何意义,他很清楚,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再次一战,这次争夺,李思钰已经彻底得罪了河东河南两地,今后会再次进行激烈的厮杀,他有这个心理准备,但他不会认为这会在两年内爆发,双方都需要修生养息。
李思钰在晋军北返后,为了表示歉意,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门都不出半步,整日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直睡了十日,睡到裴仲德和一干老头很不满。
裴仲德踢了一下门口把门的刘大猛,刘大猛猛然站直,这才发现是裴仲德,立即垮了下来,再次低头耷脑打起了瞌睡。
裴仲德很是不满,就要再次踢上一脚,裴贽却拉住他,看到裴贽摇头,裴仲德这才放过打瞌睡的刘大猛。
裴仲德推门进入房内,正看到李思钰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呼呼大睡。
裴仲德皱眉走到床前,看着背对着他的李思钰,很是不满,坐到床沿上,用力推搡。
“臭小子,你也该睡够了吧?”
“起来!你小子是准备累死老夫是不是?”
裴仲德连连推动李思钰,李思钰却紧了紧被子,嘴里不满嘟囔道:“你这老儿好不知趣,不让你做事吧,你这老头整日给小子找麻烦,现在让你做了,你又嫌累,里里外外都是小子的不是了。”
裴仲德看到紧紧缩成一团的李思钰,不由恼怒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李思钰屁股上,大怒。
“混账小子,今日就要返回蔚州城了,你难道还打算不起床吗?”
李思钰这才无奈翻了个身,挺身坐起,嘴里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啊……哈……”
李思钰揉了揉眼睛,叹气道:“回去就回去,你们还能快了四条腿的战马不成?”
裴贽摇头道:“行乾,你这样可不成啊!好多事情都需要你点头方可的。”
李思钰叹气一声,掀被子开始穿衣服,几日悠闲终于要结束了。
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河中五州和陕虢就交给你们裴家了,你们爱怎么整就怎么整……”
裴贽急忙说道:“老夫与文达已经商议过了,就按照你在同州、华州来处置,你说的很对,百姓才是根本,刚刚经历过战乱,百姓无所依,需要最多时间凝聚人气方能稳住河中之地。”
李思钰一阵愕然,他没想到裴家竟然有如此大的魄力,同州、华州分地之事,他知道无数土豪恨他牙痒痒,恨不得立即干掉他。河中同样也有不少大土豪,同样有不少土地在世家豪族手里,一旦裴家在河中土改……
李思钰沉默了数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裴家如此作为,小子也非冷血之人,这样吧,你们裴家可以我的名义下达此类政令,一切罪责皆归于我!”
裴贽和裴仲德深深看了一眼李思钰,齐齐躬身一礼,他们知道李思钰是何意,同时也大大减轻了裴家面对的压力。
世家豪族平时看不出来,但你一旦触及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会有无数冷箭射向你,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而死,很恐怖的一股力量。
家,国,天下!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自古都是先家而后国。但是世家往往很少有“兼济天下”,尤其是在混乱世道,尤其是在触及自己利益时,世家豪族更显得尤为“自私”,更多的是竭力保护自己利益,甚至不惜损害国家利益,不惜让国家更加动荡。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李思钰很清楚这一点,当他决定入关戍守长安之时,他就知道不可避免会与世家豪族发生争斗,而且可能是你死我活的争斗。
因为,天下已经没有百姓存身之地!
哪怕天下荒芜着无数土地,可那也是世家豪族的,地契就是证明!
战乱,无人会理会这些土地是谁的,但战乱终究是要平息的,一旦平息,一旦出了个“贤明”的君王,会有无数地契出现在君王的案头。
依然没有土地的,还是没有土地,拥有万顷良田,依然可锦衣玉食,除非……他们死了!
每次改朝换代都会反反复复争夺,充斥着无数阴谋与叛乱,战乱会延绵数十年,直至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