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在这冻了好些日了,别说跟那些包裹严严实实的辽东军厮杀,就是人家站着不动,你们砍得动人家吗?到时候肯定都得跑,人人都往洛阳跑,你们自己说,辽东军是追杀人多的,还是去捉人少的?”
程老三不住点头,这才发觉自己想当然了,同样是寒冷,河边上要更加寒冷,他们在河岸上已经有了些时间,每日都会冻死十个八个,面对包裹严实的辽东军,战败逃跑是必然的,对于这些老卒来说,他们很清楚。
孙疯子看了一圈兄弟们,低声说道:“洛阳离咱们太远,根本不可能逃到那里,最多逃进峡石县,辽东军会追在咱们后面杀往峡石县,到时候咱们还得跟辽东军厮杀,倒霉的还是咱们!”
“大哥,那……那俺爹娘咋办?”
“笨蛋,洛阳岂能如峡石县城一般矮小?岂会这么容易被辽东军攻破的?”程老三抽了一下陈小九。
孙疯子点头道:“正是如此,洛阳有大帅,不会这么容易被李悍虎夺了的。”
陈小九微微点头,又犹豫了着说道:“那……大哥,咱们往哪里跑?”
孙疯子看了一圈把头凑过来的兄弟,声音很低。
“李飞虎!往李飞虎那里跑!”
“秦之函谷关有李飞虎,李飞虎的大名你们都知道,李悍虎没去攻打那里,而是绕道,那里最保险!”
“再说……能想到逃往函谷关的,应该不会有多少……”
……
孙疯子这些人很少,只有十余个,他们商议着如何逃跑,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与他们一样的还有许许多多,若是有城墙保护,他们尚还能一战,在野外与辽东军厮杀,交战还未进行,自己就觉得这是疯了,没人愿意白白送死。
庞师古骑着马,身后百十人的牙兵跟随,行走在河边,随着他的目光,无人敢与之对视,五千兵卒的上空都显得极为诡异,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很清楚这种诡异代表了什么。
副将王重师一脸担忧道:“将军,我军军心不稳,是不是……是不是后撤到峡石,以城池抵挡李悍虎?”
庞师古摇了摇头,叹气一声,说道:“我军一败再败,又是野外,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可是,重师,若我军不战而退,大帅那里如何交待?”
王重师沉默了起来,看向畏畏缩缩、目光闪躲的军卒,心中不住叹息。李悍虎俘虏了他们不少将领,已经有消息传来,牛存节他们已经彻底降了辽东军,虽然是被迫,可终究是降了……
王重师一想到自己大帅性子,心中就忍不住叹息起来,正如庞师古所言,不战而退,纵然这次朱温不责怪,事后必然麻烦不断。
王重师心下叹息一声,情绪也差了许多,声音低沉。
“军心不稳,未战先怯,此战必败,将军,既然如此,我军是否要保存些精锐?”
庞师古皱着眉头,看向漆黑的夜晚,也不知道究竟在想着什么,王重师也不催促静静等待他的决定。
“唉……忠勇营……居于阵后……”
耳边低沉声让王重师心下松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静静战立在庞师古身后,同样看向漆黑的夜晚。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几十里外,同样有一支军队正在过河,正是刘志远和牛俊国。
他们得到传讯后,没有丝毫耽搁,立即拔营准备过河。他们这一支军队是潜在军队,李思钰担心朱温真的扣留了他们的数万民夫,不得不做一些布置,而这一支就是为了保险而布置的。
这一支军卒是混合军卒,是近卫骑军和第二步军抽调出的军卒,一直隐藏在陕县河对岸山林中。
大河冰冻,很容易渡河,大河北岸是中条山,在山林中隐藏万余兵马并非难事,庞师古是老将,但是在秦之函谷关外的辽东军,给了他们足够压力,致使庞师古的目光始终盯在李思钰身上,并未发觉在河北岸山林中竟然隐藏了这么一支兵马。
刘志远和牛俊国并行在万余军卒中,看着无数军卒静静过河,牛俊国笑道:“此次兵入河南,若是将军觉得为难,完全可以与大帅说的……”
看到刘志远看了过来,牛俊国笑了笑,不再多说。
刘志远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听闻牛将军跟随大帅也有好些年了。”
牛俊国轻轻磕动马腹,笑道:“是啊,有七年了,当时大帅还只是一毛头小子,当然了,俺那时也是毛头小子。”
“当时啊,穷的叮当响,没多少吃的,大帅那时候可不是现在,只不过是个伍长,整日带着俺们捉鱼打猎,后来就是刨土种地,日子也就慢慢好了些。”
“呵呵……那个时候,俺们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老兄弟们个个都成了将军……”
说着,牛俊国转头看向刘志远,笑道:“说起来,大帅很看中刘将军,这次以将军为主,将军不会认为大帅是问将军要投名状吧?”
刘志远第一次听到“投名状”一词,但他能明白何为“投名状”,犹豫了一下,说道:“得到军令后,是有这个想法,后来想想……大帅根本没这个必要。”
牛俊国抽出自己的小酒袋,喝了一口,随手又扔给刘志远,笑道:“大帅府出品!”
见到刘志远也喝了一口,这才笑道:“大帅就这性子,别看大帅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可那都是对敌人,对自己人从不整这些,就算想要算计,也会直接告诉你,让你自己选。”
“所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