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攻打赵州的话,谁来当统军的大将呢?
李惟岳本人因先前束鹿之战的惨败,犹心有余悸呢,这时屏风后王他奴悄声提醒李惟岳说:“可使王武俊去。”
“这样不好吧?”李惟岳心想,看着一直伏低脑袋的王武俊,我刚刚还说要砍了他来着。
王他奴便说:“王中丞(王武俊为检校御史中丞)是先相公的亲家,二代辅佐成德,先前束鹿的胜负乃是兵家常事,只要节下宽宥他,中丞必会相报,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那好吧!”李惟岳根本是个没主张的浑人,便拍拍膝盖,对王武俊喊到:“中丞可领一万精兵,前去攻打赵州。”
听到这消息,王武俊急忙抬起额头,满眼睛都写着“不敢相信”的表情。
李惟岳咧开嘴得意地笑笑,“中丞勿疑,我再派卫常宁为步军指挥使追随于你,他掌步兵,中丞掌骑兵,定要攻下赵州,斩康日知、李惟简,以雪先前束鹿之耻。”
“敢不从命!”王武俊满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再度叩拜。
那边,成德大将卫常宁也慨然受命。
李惟岳回头看看王他奴,对方也满脸欢笑,竖起大拇指,这主仆两位深为能将人心掌握在股掌间而自豪。
十日后,李惟岳又喝得烂醉如泥,躺在军府后楼当中不省人事。
忽然人声大作,火光透着窗户,照在席上,李惟岳睁开双眼,吓得大喝声,从噩梦中惊觉而起,浑身汗水湿透。
“邵真,邵真来取我的首级啦!”李惟岳歇斯底里地叫到,接着扑到兵兰处,噌一声抽剑出鞘,横在胸口,接着晃晃悠悠转身的他,感到灼热的风,正掀动着帷帐、门帘,不断灌入到自己身上。
楼堂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外面军府诸院里杀声震天,火光熊熊。
“怎,怎么回事......”
一名后背满是箭的牙兵,浑身是血地跑进来,倒在李惟岳的眼前,挣扎着说到:“王武俊、卫常宁反,自赵州与康日知、张孝忠勾结,回袭真定府,趁夜赚开城门......”
“不可能!”李惟岳叫到,“城门,城门是......对啊,城门是王武俊的儿子王士真把守的。”
接着李惟岳叫了声,瘫倒在榻上,便液横流,他咬着牙,举起佩剑,想要自杀,但割了下脖子后,疼得他又是喊又是哭。
“撞!”一声巨大的声响,两排士兵抱着巨树干做成的槌子,轰隆撞开了成德军府的铜门。
“李惟岳反逆朝廷,诸成德将士速速归顺,敢有抵抗者夷灭全族!”王武俊、王士真、卫常宁等数位反正的军将,带着士兵鼓噪着杀入军府庭院内。
李惟岳麾下的士兵,完全放弃抵抗,纷纷扔下刀剑,脱下铠甲,伏地叩头乞命。
这时成德军长史毕华、孔目官郑诜、家令王他奴在府中的角落里被搜出,架到王武俊的面前,连连告饶。
“毕华、郑诜、王他奴唆使李惟岳逆反,害谷从政、邵真,不可饶恕。”王武俊迅捷公布了罪名,接着拔出剑来,一人一剑,刺入三者的胸膛。
“中丞,孔目官胡震,和魏博将孟希祐、扈岌翻墙逃走了。”
“不用管这些漏网之鱼,先抓李惟岳。”于是王武俊等人,直接冲到李惟岳所居的屋宇当中,却发觉李惟岳手里举着把剑,泪流满面,就坐在榻上,跑也不敢跑,自刭也不敢自刭。
“请大夫入朝谢罪......”王武俊、王士真毕竟和李惟岳家有亲,见此急忙拜倒,要李惟岳投降。
“丈人,丈人,莫要杀我,我愿入朝。”这时李惟岳咣当将剑扔下,对着众人痛哭流涕求饶。
这时卫常宁握剑,走到王武俊身边提醒说:“如让李惟岳入朝,必将谋反之罪归咎于中丞。”
王武俊顿时惊骇醒悟,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李宝臣、李惟岳的副手,成德军种种谋逆行为,怎么也洗不清干系......最终,王武俊眼神变得阴沉起来,对着身旁的士兵打了个手势。
“莫要杀我,莫要杀我。”
数名士兵将李惟岳牵拉到一根堂柱边靠在,接着用根弓弦交错勒住他的脖子,将弦搭上弓把,一名力气大的在柱子后“咯吱咯吱”转动着弓把,不断将勒在李惟岳脖子上的弓弦绞动收紧。
李惟岳一开始还叫着,但很快就只剩下急促地挣扎和低鸣,他的脚痛苦地蹬着八角形的柱脚,想要尽力拖延下死亡的时间,然而慢慢地脚僵直不动了。
整个屋宇内死寂下来,王武俊看着眼珠都被勒得凸出来的李惟岳尸身,吩咐了句“砍下首级来,让军府里判官孟华送到京师里去,献给陛下,请求朝廷赦免我全军上下。”
李惟岳身死的消息如春雷般,瞬间传遍河朔大地。
逃入魏博镇的孟希祐、扈岌和胡震,将成德李氏的覆亡告诉了田悦。
而这时,又传来淄青李纳军在徐州七里沟被朝廷宣武、朔方联军击败的消息,李纳丢弃徐州,狼狈往东逃窜,朝廷重新掌握要害地徐州,漕运复通。
山南东道梁崇义,在李希烈、曹王皋的两面夹攻下,也是节节溃退,龟缩回襄阳城去。
这下田悦惊得背后全是冷汗,“成德完了,平卢军也是个废物,只剩下魏府一地,又被团团围困,不清楚还能死守到何时?”
军府堂内诸位军将莫不丧气绝望,现在跟着田悦,哪怕是想投降,朝廷也不会赦免了。
只有老将邢曹俊不慌不忙地说:“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