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芝蕙巧舌如簧时,旁边的高岳看着她有些兴奋的表情,不由得愕然:
“这个小芝妹,怎么好像对这些事情颇感兴趣,并且真的是翻云覆雨。”
说完后,崔宽有些害怕,发出疑问道,“这样,要是窦参发起狠来穷究,怕是会露馅。”
“使君放心,窦参不过依仗韩滉,以势压人而已,只要使君能有爱惜女儿的心思,堂堂升平坊崔氏还会惧怕个靠门荫吏干爬上来的窦参?”
喂,喂,喂,芝蕙你连窦参都不放在眼里的吗?
还没等高岳目瞪口呆完毕,芝蕙一张小嘴又啪嗒啪嗒说个不停,说只要这阵风头过去,有三兄在,有各位帮衬的相公们在,竟儿小姨娘自然不会愁嫁于如意郎君的。
“嗯,也只能如此。”崔宽捻着胡须,觉得芝蕙说得也算是最优的方案,便如此说到。
次日清晨,汉阴驿另外处偏厅,窦参早早起身,随后缓步走到厅堂的边角。
那里摆着张案桌,其上有酒肉,外面围着黑色的帷幕,窦参揭开帷幕,只见案桌上还摆着个小小的神龛,内里有个人形的东西,居然是蒲草编织而成,接着窦参对着这个蒲草小人敬酒,说了句“五兄......”
接着黑帷内,传来了窦参叽叽咕咕的说话声,好像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和人交谈。
外面,绳床上的窦申脸色发白,每次他族父一和这个什么“五兄”来“交谈”,他就感到害怕不已。
那时候他还小,就跟在族父身后,族父其时还是个县令,履职处是在古赤壁所在的蒲圻县,当地有所神祠,就盖在县廨当中,历任县令都会祭拜,窦参来到这里后,认为这是座淫祠,不在祀典内的邪神,便下令把它给拆毁,结果不久后就做了个梦,梦见那神在对自己说话......
梦后,窦参立即明白什么,便又把神祠修复一新,并且虔诚祭拜。
后来他离开蒲圻后,把当地盛产的蒲草编为个人形,称为“五兄”,带在身旁,一旦祭祀时,就是这副模样。
当然,窦参其后这些年,虽然有些小跌宕,但总体还是青云直升的。
祭拜并和五兄交谈完毕后,窦参自黑帷里走出来,并让窦申跟在其后。
他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物,既然昨晚对崔宽、高岳说自己今天要呈会韩滉,那就肯定要做到。
待到窦参走到驿站亭榭处时,刘晏、李泌、贾耽和韩滉这几位,包括曹王皋,已在那里谈论着事情。
“杜君卿太过分,他若回台省为侍郎,必然煽动圣主,劳民伤财,依我的看法,不如外放出去,再当任刺史,体察下百姓疾苦再说。”韩滉看来昨晚不知什么事,被杜佑气得够呛,便极力梗阻杜佑回朝授官。
李泌和贾耽有心要岔开话题,等到韩滉怒气稍散后再替杜佑求情,便说起淮南节度使陈少游的事。
不出所料,韩滉在帮陈少游说话。
李泌当即明白,昔日劫夺包佶转运财货的,有陈少游,也有韩滉,若陈少游被治罪,韩滉也不能例外。
故而对韩滉而言,帮陈少游就是帮自己。
更何况,先前得知皇帝回京后,丧魂落魄的陈少游,曾去向韩滉求助,而陈所镇守的淮南,对韩滉也可谓是唇齿相依的邻镇,两人私下地怕是已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协议。
可韩滉不会明说,他只是对李、贾二人提及:“少游虽则有罪,可若少游被惩办,朝中张延赏必然会推举新结交的党友杜亚来镇淮南。若杜亚出镇淮南,再加上马燧平李怀光之功,转眼二人便可反手推举张延赏为相......当然,我是想推举二位受傅说之命的......”
韩滉不愧是韩滉,对利害关系分析得很到位,迅速指出保陈少游,实则也在保李泌和贾耽未来的相位,绝不能让张延赏和马燧势力坐大。
毕竟李泌早就该是宰相,而贾耽身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又有领三川行营平淮西的大功,如今萧昕与颜真卿双双辞相,他也是热门的接班人选。
可陈少游毕竟罪过太深,李泌和贾耽也只能默然不语。
刘晏和曹王皋,也没有说出什么意见来。
众人散去后,曲廊处窦参找到韩滉,便原原本本说出心中所想来。
“时中(窦参字时中)啊,你和升平坊崔氏结亲,这是好事啊!”韩滉听完后哈哈大笑,心想大家都结成同盟,再美不过了,“这个冰人就让我来当!”
“然而,族子窦申如今只是河南府七品参军,我昨日与崔使君谈及,崔使君似乎有点嫌弃阿申品秩低了。”窦参果然很阴狡,他就是要把崔宽拒婚的路全部堵死。
“这有何妨,马上我就申请朝廷,为阿申请六品侍御史的宪衔,入我宣润幕府的扬子巡院,督押长纲进奉船,不出二三年就能进四五品,崔宽还怕他女儿将来不是个朝廷命妇吗?”韩滉向来对朋友很爽朗。
窦参大喜,当即就叫窦申给韩滉下拜,接着便求韩滉做主,将崔宽请来,于汉阴驿的设亭内把两家的婚事给敲定下来。
半个时辰后,设亭之内,窦参脸色发青,手在发抖,恨不得抓起杯盏于地上掷碎,而旁侧侍立的窦申也面目扭动,咬牙切齿地望着对面不慌不忙坐着的崔宽,恨不得扑上去把这老獠奴给嚼碎活吞下去。
“崔使君,你意思是说,令千金已然婚配于兴元府军将,叫,叫什么来着?”韩滉也有些尴尬。
“叫胡贲。”崔宽其实内心也有些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