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唐政府的反应是措手不及。
原本的策略,唐朝以“天柱军节度使”为诱饵,挑拨党项的东山、平夏和渭北各部自相残杀,平夏部的酋帅拓跋朝晖之父守寂,就是如此死在六府党项酋帅司乞埋的手里。
可现在为何会如此?
吃惊的皇帝,赶紧让渭北、庆州等地的唐军和羌骑义从加强侦察。
至入夏时情况似乎更加严重:白于山的山前羌、山后羌、芦子羌等蕃落,也纷纷进抵至延州北的延川,和六府党项继续汇聚,他们的阵势一直跨越黄龙山,抵达了黄河西岸,等于将唐家渭北、灵盐、夏绥银、河东四个方镇给割开了——特别是夏绥银,而今是处在党项各族的包围当中,节度使韩潭手头只有三千兵马,告急的文书像雪片飞往长安城。
皇帝采纳窦参、贾耽的建议,急令盐州驻屯的高崇文、骆元光所属的神策决胜军,出兵七千,往东企图越过宥州,去和韩潭靠拢,然则又有近万平夏部羌人,骑着战马和骆驼,忽然袭击占据盐、宥交界处的柳泊岭,在此筑起营寨,阻遏了唐军的路线。
据高崇文的报告:平夏党项的营寨密布在长泽监、柳泊岭、乌延口地区,控制住白于山北最重要的无定河(此段名为红柳水),神策决胜军因缺水道,人马不敢深入东进,也不敢和对面的平夏党项起冲突,灵盐和夏绥银间的联系等于断绝。
同时,河东离石三四万党项蕃落也忽然渡黄河的孟门津而西,又阻绝了白于山东端和黄河间的通道——奢延水,威逼绥州(今绥德)和银州(今米脂附近)。一时间韩潭的夏绥银四面皆敌,夏州被平夏党项所侵逼,遂州和银州又被离石党项所阻,韩潭无奈下只能往东北退让,把所有戍卒和人户撤往麟州地界(今陕西神木),希望能得到更北地区的振武军支援。
当时唐朝原本在河套地带的三受降城体系,西侧的天德军已废弛不堪,可东侧的振武军尚强,节度使李景略急忙遣两千骑兵支应韩潭,可这时平夏党项的势力已瞬间满布夏、绥、银、宥之州,白于山以北到黄河河套南,太半地区失陷。
这当子皇帝才反应过来:各党项蕃落正在唐朝的压迫下,觉醒了什么,迅速走向统一。
若渭北。平夏和离石三地的党项真的联合起来,便能盘踞控制五百里的白于山山脉,不但把灵盐、河套地区给割裂出去,且可将对京畿和渭北平原造成最严重的威胁。
六月十四日,更为震惊的消息传来:渭北的党项当中,尼也族的酋帅“泥香王子”,忽然引平夏、离石的几个蕃落,齐集一千七百多骑精锐,突袭了盘踞在延昌地区的另外个大族司氏,司乞埋脱走不及而战死,其族人牛马全被掳掠,其子司波大野领数十残部,逃往到延、庆交界处的百井戍,公开向唐家求救。
火并了司氏后,泥香王子立刻把司乞埋的首级,削去了骨肉皮,做成光溜溜的骷髅,而后上漆,别出心裁地制成酒器,呈献给平夏的酋帅拓跋朝晖,称自己为朝晖报了父仇,并邀朝晖为整个党项的首领,和唐家对抗。
紫宸殿内,有些惊慌的皇帝即刻召来宰执,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高岳到了哪里?”
因李泌病重,贾耽、窦参、班宏、董晋在场,便对皇帝说定武军、义宁军的将兵已屯驻在京西奉天城,而高岳本人的病也好了,正从兴元府起身。
“现在情势刻不容缓,党羌的兵马已潮水般越过白于山,进逼到延州了!”皇帝说着,用手指向延州南的鄜州和坊州,说要是让党项切断延州和这两州间的驿道,那么延州便也危险,延州如失,京师也就危险了!
贾耽和班宏即刻进言:“刻不容缓,请圣主现授高岳旌节,统制御营的各路兵马,前往渭北扑灭叛羌。”
“便以贾仆射为御营都统,高岳为都统长史......”皇帝的话还没说完,窦参便上前,“陛下,党项占据白于山南北,如自庆州、邠宁征伐,地势不利。可仿效前代北魏灭夏(赫连勃勃)的路线,这样直接可以抄掠到夏州,拂党项叛军之背。”
窦参的意思是,当初北魏的都城在平城,也即是现在山西省大同市;而那时割据岭北朔方的是赫连勃勃的大夏政权,他修筑的统万城,虽对关中政权造成剧烈的压迫,可在赫连勃勃死后,北魏却能往西渡黄河,轻易到统万城的后背,把大夏给灭了。
根据这个设想,窦参建议这次用振武军节度使李景略和河东节度使李自良,合单于都护府、云州守捉、朔、忻、代、岢岚等各军共计四万兵,入麟州河谷,和韩潭会师,再至夏绥银地区,讨平平夏党项;河中节度使浑瑊领二万兵同样渡河,与渭北节度使戴休颜一万兵会合,讨平六府党项。
这样,便不用高岳出马,现在窦参强烈建议,要以浑瑊为招讨使,而张滂为代北水运使,由他来供应南北军马所需——即便刘玄佐靠不住,我也不能让高岳再建这个功勋。
“代北水运使如何供军?”皇帝便问道。
窦参急忙回答,桑干河可用,自河朔各镇买粮,运至河东朔州后,便可自君子津渡黄河,再自府谷至富谷间平坦的道路,输送至麟州囤积,可为北路招讨军(李景略、韩潭、李自良)的军资;而南面,直接从京师仓廪取钱粮,沿洛水北上,运到鄜州的雕阴故城囤积,可为南路招讨军(浑瑊、戴休颜)的军资。
另外位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