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要燃起出战的狼火?”米原请示说。
高岳颔首,“我军长途奔袭而来,但求和叛羌主力一战,不然干粮和草料耗尽,野外又无法求食,局势便危险了。”
“是否要等北路和西路的援兵?”另外位虞侯问到。
“不必,绝不能让这股叛羌骑兵过契吴山,否则他们散入大漠当中,再四出抄袭我军粮道,便会误了大事,只要能夺取契吴山到白城子间这地界的话,敌人门户尽丧,优势便尽掌握在我等手中,叛羌只能坐困而亡,出战!”高岳当机立断。
这时,立在庙柱后,光着脑袋只梳着一根辫子的司波大野,手里握着奚刀,满心盘算着:“什么时候我才能像这唐家高岳般威势冲天,不,不能久在唐家营下苟存,得尽快窥得那什么神雷火药的秘密,而后便远走大漠,早晚重兴我弥药司氏的荣光......”
不久,一万多背依高山、黑水布好阵势的唐军骑兵,听到了赫连勃勃庙宇里传来的咚咚咚大鼓声音,当他们回首望去,山巅上已升起了黑白貔貅大旗。
这是出战的讯号。
最前方担当游骑斥候的,是二百名定武军游骑营将士,他们的马匹散落得比较广,由骑将朱博、沙通带领,是整支队伍前沿的双目。
漠漠大野当中,这群游骑很快就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叛羌骑兵队伍,竖着杏黄色的旗幡,中间还夹杂着许许多多的牛羊骆驼,正对着己方所占据的契吴山涌来。
当然,唐军目为“叛羌”的,正是夏人骑兵,他们由泥香王子带领,内里还有元隆和元盛两位幼小的“皇子”。
泥香王子也没想到,他们出城走了不到六十里路,居然眼睁睁就在契吴山下,出现无数唐家骑兵。
风中,契吴山上的狼火飞舞,光照林麓,冒出的烟缭绕在黑水之上。
接着那烟飞扬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条黑色的绸带似的,忽上忽下,被牵扯撕裂为无数道的丝线——契吴山上的乌云开始翻滚四合起来,风越来越烈,而阵阵鼓声里,各色衣甲的唐军战骑,一支幢队一支幢队,层层叠叠,密密压压地挨着,马蹄小跑着,开始不断往己方的阵队逼来。
这是场毫无预兆的战斗!
“速让二位皇子回统万城。”泥香王子在战前头脑还是清醒的,当即对身旁的侍卫呼喊起来。
“叛羌若前,则上前搏战;叛羌若退,则急速追击。”赫连庙处,登高督战的高岳如此号令。
旁边的移鼠也紧张地瞪大了双眼。
就在夏人护送二位皇子车辆的骑兵队伍,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始脱离泥香王子的主力骑兵队伍时,统万城的角楼处,元晖攀登其上,正在让城内的队伍打开北面的“平朔门”,赶赴救援泥香王子。
唐军骑兵在渡过黑水,便重新披挂齐整,背靠依托契吴山列阵,故而战备较为充分:
义宁军大将扶余淮督骠骑、轻骑、战骑三营,居于左翼;定武军大将明怀义督陷骑、突骑、游骑三营居于右翼;两翼互成犄角之势,居中的为四千名熟羌义从骑兵,由颇超怡磨、司波大野分统。
同时高岳还命野诗良弼领剩余两千熟羌义从,至契吴山的西南角林地里设伏。
所以赫连庙中,只有高岳以下二十余三衙人员,携鼓角战旗指挥而已。
“砰”,脆亮的炮声响起。
接着便是炮声不绝。
唐军骑兵阵势在推进到距泥香王子大约二百步开外时,率先实施了炮火攻击。
炮是一石重量的轻型虎踞炮,共有十二门,是唐军队中的骆驼驮运,一路携来。
此刻,成群的骆驼乖乖地横着伏在草地上,炮就架在两座驼峰间,炮手便呆在骆驼身后操控,他们将子铳搁入到母炮的腹中,用木托抵紧,塞入弹丸和药炮后,便点燃捻子,于是炮口迅速抖动下,蹿出一股青烟,伴随着火光的闪烁,弹丸拖曳着烟,依次飞掠入夏人骑兵的前阵,当即就有许多夏骑被击翻在地,不断有失却主人的战马在烟雾里乱窜逃逸。
一发射击完毕,发热冒烟的子铳就被取出,咕噜噜扔在一旁,而后便塞入另外个,继续发射。
只见骆驼围里,炮火迅猛激烈,火团不断闪现,硝烟是纷纷扬扬。
高岳治下的军队,不管是骑兵也好步兵也罢,都有极其严重的火力不足症,所以就算是骑兵们几百里奔袭,也要携带轻型火炮,开战时先搞一通火力准备。
恰好是顺风的方位,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和马蹄声当中,唐军中央的熟羌骑兵们抢先拉起弓弦,或扬起手里的弯刀,在炮击暂歇后,对当面的夏骑发起突击。
党项土话的叫骂声四起,夏人怒骂当面,这群为唐军前驱的所谓熟羌义从们,就在一年前还是和他们比肩抗唐的六府、离石党项,可而今却调转马头,杀起了同种的手足。
然而熟羌杀夏人起来,比唐人还要狠。
无数骑兵对着穿梭而过,箭矢和刀光密集交错着,尸身从马鞍上坠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也很快就掩盖于震天动地的蹄声下。
双方的中央战线正在猛烈交合错动。
唐军骑兵的两翼此刻像不断伸展的牛角,或雁翅,正奔腾着,要包夹夏人的队伍。
夏人骑兵同样运动两翼,上前搏战。
然而一接触起来,夏人才察觉到,义宁军打首的战骑营,和定武军打首的陷骑营,人马一体,人披痦子甲,马披统备马甲,骑士头顶铁盔,外罩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