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军官颇为严厉的盘问之后,布罗契脸色骤然一紧,然后连忙解释起来,“我们已经进攻了半个多小时了,对面……对面的反抗十分激烈……应该,应该 有很多人……”
“应该?”维亚托-德-穆兰皱了皱眉头。
这些民团,真的靠不住啊,打了这么久居然还估算不出对面的力量!维亚托-德-穆兰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
他不再管这个自卫军军官,无视不断传来的枪声,径直向前走,直接走到了街垒的对面。然后,他掏出了望远镜,借助稀疏的火光和星光,向对面看了过去。
很快,借助良好的军事素养,他就对对面的实力进行了估测。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布罗契,脸色有些难看了,“对面不超过五十人,而您有半个营!您居然差不多一个小时都没有攻下来,反而连对方的实力都不知道?您都在干什么!”
在军官的呵斥之下,平素对手下伙计颐指气使的布罗契完全不敢抗辩,只得唯唯诺诺地迎合着。
维亚托-德-穆兰的呵斥很快就结束了,他明白现在什么事最重要。
在火光的帮助之下,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十一时三十七分。
在明天到来之前,我就能解决战斗。他马上下了判断。
然后,他招来了自己手下的一些军官,在几分钟内讲好了自己的计划。
纵队很快就集结好了,以排为单位构成了3个方队。他们静静地站着,准备对对面的街垒发起进攻。因为地形的关系,维亚托-德-穆兰的特别命令行列的间距要拉开。
“法兰西的士兵们!加入人民的行列里!”这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吼声,“你们不要对我们开枪!我们都是受压迫的,我们被老爷们压迫,你们被军官们压迫!来吧!跟我们一起战斗吧,把这个国家洗刷一心!”
士兵们对对面的呼喝声仿佛充耳不闻,在军官的命令下,慢慢地排成了队列。一直以来严格的训练,早已经使得他们在任何形势下都能严整地保持纪律和队列。
维亚托-德-穆兰看着自己的士兵,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不枉自己这几年的训练。
“不要听他们的话,起来保卫国家吧!”对面的呼喝声还在继续着。
军官们马上下达了命令,士兵们慢慢地在枪上面上好了刺刀,第一排士兵将枪放平,整装待发。
“你们都是人民的儿子,你们怎么能对人民开枪!”对面的呼喝声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显得有些绝望。
一切都仿佛被静止了。
维亚托-德-穆兰轻轻挥了挥手。
“进攻!”一位排长大声喊了出来。
然后,在他的带队之下,他的方队正步向对面走去,步伐仍旧如刚才一样整齐划一,坚定沉稳。
对面再也没有喊叫声了,显然再也不对“策动士兵阵前倒戈”抱有任何的期待了。
距离越来越近了,但是方队的步伐仍旧和之前一样的节奏,没有任何的焦急,宛如一部上了发条的机密机器。
“砰”“砰”
稀疏的枪声从街垒那边传来。
几个士兵倒下了。
但是方队好像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继续以之前的步伐向前迈进着。
街垒对面的起义者,只能看着帝国的军事机器,毫无怜悯地对自己碾压而来。
他们继续开着枪,让几名士兵接着倒下,然而方队的行进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终于,方队停下了。
“预备!”排长拿起了指挥刀,喊了一声。
枪齐齐前指。
指挥刀重重挥下。
“开火!”
“砰!”第一排士兵直接开枪。
对面有人倒下了。
“开火!”
“开火!”
在军官连续不断的命令之下,枪声一阵阵地响起。
直到对面的还击火力已经大为衰减,感觉时机已到之后,排长重新发布了命令。
“冲锋!”
士兵们拿着上了刺刀枪,高叫着向前冲了过去,准备碾碎任何胆敢反抗的暴民。
“比预想的还要轻松。”维亚托-德-穆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横了旁边的国民自卫军军官一眼,“就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居然让您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
“从严格的军事角度来看,这些工人们并不是很好的战斗人员。因为多年劳作的关系,他们的身体柔韧性都不够好,反应速度也不快。”这位青年贵族军官,微微皱着眉头,以对职业的热爱和执拗,在战斗结束后直接就开始写下自己的日志,以总结自己指挥部队的经验教训。
他坚信,自己成为将军甚至元帅的那一天,很快就将到来。即使在这种杂乱、血腥的时刻,他也仍旧在一丝不苟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没错,在这个年代,高强度的劳作和工业分工,使一切受它影响的人变成不同程度上的残废,使一部分肌肉发达而其他部分萎缩。而且,在每一个行业中,这种情况都有不同的表现,每一种劳动都按照自己的方式使人变成残废。
“但是,他们的士气和斗志,乃至体力都没什么问题,虽然缺乏足够的训练,但是如果能够,他们能够成为优秀的士兵。他们能够给我们造成不少麻烦。”
维亚托-德-穆兰在笔记上写完了最后一句。
这位青年军官一向是承认现实的,因为无视现实是对自己的贬低。
“长官!”
突然,旁边传来的一道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