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巴不得!”文兰坦诚。“我发现,不管我做什么,不管我如何刁蛮,如何气他欺他辱他,他为了目的,都能嬉皮笑脸忍下来。我不瞒你,我就是想要激怒他,最好他能忍无可忍……”
“你想退婚?”程紫玉终于听明白了。
“是。”
文兰盯着程紫玉,等了两息又笑了起来:“你看,都说宁拆庙也不拆婚,可你都没有要劝我的意思。其实你也觉得他很恶心是不是?”
这位公主的直爽让程紫玉都不敢答了。
贵女们碍于教养,素来说一句藏三句,哪怕骂人也都暗暗讽,文兰这真实,倒叫程紫玉生出了几分无奈的好感,见四下无人,她便没否认。
文兰收了笑:
“我是不是鲜花不提,但他一定是牛粪。不管成不成,我总要挣扎一番的。所以我巴不得激怒他,最好,是逼他自己受不了去求皇上做主退婚。要不然,我便还得更狠一点,逼他发疯去!”
“这些话,你不该说出来。”
“我放心你,你是个脑子清楚的。我与你又没有利益纠葛,我还怕你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呀!”
程紫玉认真看她:“我给你忠告,这些皇子都不是可以随意玩弄的,你小打小闹皇上能保你,可你千万切忌玩火自焚。尤其回了京城,那是他们的天下。你人生地不熟,没有势力,太危险。”
程紫玉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低声劝她:“尤其是大皇子,他出手狠辣,你适可而止。”
“多谢你好意!”文兰继续笑,“大皇子既然那么可怕,你今日好好的,为何还敢当众打他脸?你为何那么做?你怎没有适可而止?”
文兰眼神带了审视。
程紫玉一滞。因为几次三番,她与朱常珏的仇怨早就结下了。甚至说不定,她不知道的前世里,还有深仇。不管她对不对朱常珏出手,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和平共处。所以她没有必要和颜以对……
“我猜,你们之间有仇。因为有仇,所以不能不报。有仇必报,你我都一样。”
文兰笑容顿时一收,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
“我最不堪的那晚,时至今日也没有找到幕后黑手。但我知道,那是朱常安最恨我之时,是朱常珏最可疑之时,是朱常淇最收益的一次。
那晚朱常珏反复蹦跶,分明对我起了歹意,所以我一直怀疑是他,是他要坏我名声,可我没证据。皇上本答应要给我说法,可时至今日也是不了了之。
然而那事是我命运的转折。我每晚的噩梦都是从那儿开始,我意难平,我难以忍受,我心头一把火始终在反复烧。所以我要报仇。皇上不帮我,我就自己来。玩火自焚我难道会怕?我已经被毁,我已经一只脚在地狱里了……”
程紫玉张了张口,没敢发声。
她想起来了文兰失身的那晚。面上看,最可疑的的确是朱常珏,其次便是朱常淇。可她一直觉得,那晚其实除了朱常淇,还有一个人占了大便宜——朱常哲。
那晚几个皇子全都遭了斥责,朱常哲却一口气收获极大名声和皇上给的褒赞。她下意识一直觉得朱常哲才是那晚的罪魁祸首。
可她没有证据。
这话程紫玉没法说。
难道让文兰再多一个仇敌,一人对上四个皇子吗?文兰整个人都快走火入魔了,好好的姑娘,大概是要报了仇才能走出来。她能斗得过朱常哲?看李纯的态度,只怕皇上是属意了朱常哲,文兰对上他的话,皇上也不会放过文兰,到那时文兰才是万劫不复……
“文兰,你不能这样!你要离开朱常淇,那或许不是什么坏事。但你万事注意个度,你身后还有母国,你千万不要胡来。到时候仇没报成还搭上了自己就不划算了。”
文兰幽幽叹了起来。
“若不是为了母国,我早就用尽手段杀了他们!”
她扭头一笑,“还是谢你了,我会徐徐图之,纵然我是烂命烂身子,也要留着看他们下场的。今日与你说那么多,我挺高兴。我期待他日在京城见你,以后你与程家有任何需要,都不用吝于向我开口,你放心,我不用任何报酬。”
“不……”程紫玉刚要回绝,便被文兰伸手打断。
“你听我说完,我要先把我的计划告诉你。我打算先搞定朱常淇,留下朱常安和朱常珏,我会尽力一点点完成我的目标。
但他日我若报不了那两份仇,就靠你了。那两位既然你也痛恨,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手软。那么,我即便败了,也能放下心,所以,你可别叫我失望。我看好你哦!”
文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程紫玉几分无语。
这个文兰,说她直爽天真,可她却算得精密透彻。
说她厉害,可她又分明在主动跳火坑!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是坏事,可把胜负看太重,怕很难开心圆满。
除非她自己走出来,否则很难帮得了她……
牌局撤了,船队已入太湖流域。
正是夕阳西沉的最美时分,蓝天,白云,漫天的红霞,再有金红色的光线把整个太湖镀上了一层金,波光粼粼的湖面下还有出没的鱼群,极美景致吸引了所有人的赞叹。
先前玩牌的程紫玉几人依旧一桌,程紫玉正给几位贵主煮茶。
另一边,魏虹在朱常珏的调教下竟也能说会道了不少,此刻正在说着几个太湖典故,倒也引了不少人关注。
朱常安手指一处。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