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得知天子召见连甲胄都没来得及换下就赶去行宫觐见。
行宫虽然规模不比紫禁城,但规矩却也不少。
高杰任由随驾锦衣卫搜身,并将佩刀交给了他们。
做好这一切后高杰由一名小宦官引着来到朱慈烺暂住的寝殿。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圣,可高杰还是觉得有些紧张。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继而迈开步子朝寝殿中走去。
朱慈烺此刻正端坐殿中,高杰进殿后当即跪倒行礼。
“臣高杰拜见陛下!”
朱慈烺抬了抬手道:“高卿平身吧。”
高杰这才站起身来。
他身材十分高大,但在天子面前显得很局促,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朱慈烺示意宦官给高杰赐座,高杰千恩万谢的谢过了。
经过他的观察,天子比一年前刚刚登基时更加成熟了,眉宇间都投射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高卿,朕召你觐见是为了与东虏交战的事情。”
朱慈烺淡淡笑道:“此殿中没有外人,高卿不必拘束。”
高杰连忙道:“陛下尽管问,臣定知无不言。”
朱慈烺满意的颔首点头。
“依朕看,清军此次鸣金收兵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次攻城,因为他们损失惨重,需要时间休养。”
朱慈烺稍顿了顿继而接道:“朕在想何不趁此机会出城袭营?”
高杰本以为朱慈烺要说些稳固防守,再接再厉的套话,谁曾想朱慈烺竟然想让他们出城袭营。
嘶!
高杰直是倒抽一口凉气。
“陛下,若是东虏故意示弱,诱我军出城野战呢?”
出城野战高杰倒是不惧,但他总觉得守城是更好的选择。
借着坚固的城池消耗清军,明军的损失可以降到最低。
不过天子显然有更深层的考虑,他也只是试探性的问一问。
如果天子执意如此,高杰作为臣子自然会领命。
“若是换做旁人大概还有可能,可这个勒克德浑不会。据朕调查,此人就是个纨绔子弟,由他统兵出征,九酋真是瞎了眼。”
朱慈烺当然不能对高杰说他的判断来自于结合史实的分析。
他只能说是通过调查。
毕竟皇帝还是有这一特权的,内厂军情司的设立也是为了做好情报搜集的工作。这么解释完全可以。
高杰心中却是一惊。
他早就听说内厂军情司遍布各地,手眼通天,比之东厂、锦衣卫还要厉害。
想不到内厂军情司的手已经伸到了东虏身边了啊。
陛下这么说肯定是拿到了实料。
其实从一开始高杰就觉得勒克德浑很怂很无能,只是本着不能轻敌大意的原则他没有把这个话说出来。
可高杰还是有些担忧的。
勒克德浑虽然是纨绔子弟,可他身边的人有懂打仗的啊。
贸然出城恐怕不好收场啊。
朱慈烺见高杰面色凝重显得有些犹豫,便提声道:“朕有一个大胆的计划,高卿且听听看...”
...
...
大明皇帝就在临清城中的消息不知怎的在清军大营中流传开来。
一开始大部分人还不信,但传的多了,竟然连细节都增添了不少,变得绘声绘色。
一些士兵纷纷感慨,怪不得攻打临清的时候城头的明军都似吃了猛药一般变得勇猛无比。
原来是皇帝在城里啊!
陈顺才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过他却不怎么相信。
皇帝亲征?这怎么可能?
便是大清太宗皇帝,在登基即位之后也没有亲自领兵出征了啊。
摄政王多尔衮也是如此。自打出任摄政王以来便坐镇京师,打仗的事情都交给了两个弟弟多铎和阿济格。
尚武的大清皇族都尚且如此,文弱的明朝皇帝怎么可能御驾亲征?
荒唐,荒唐至极!
多半是明军散布出来的谣言,想要借此扰乱清军军心。这些傻子竟然一个个信以为真,真是愚蠢无比。
哎,管他娘的明朝皇帝在不在临清。
陈顺才现在满脑子都是赶快打完仗。别管是明军胜还是清军胜,打完了就好。
这样他就可以回家照顾二丫。
现在赶回京还来得及,时间拖得久了怕是就来不及了。
陈顺才可不希望二丫生产的时候他不在身边,更不希望孩子睁眼的时候见不着爹。
可是流言在营中越传越厉害,即便陈顺才不想听也没法子。
他只得和刘良民躲在人少的地方闲聊。
“陈大哥,你这次回去要不就告个伤吧。以后别再出征了,为了嫂子为了孩子啊。”
满清对于旗兵的管理十分严格,除非受了大伤,否则一有战事必须应召。
陈顺才叹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要报伤就得上面帮你圆谎,少不了得送银子。这一级级的送出去,便是有座银山也得被搬空了。”
自己有多少家底陈顺才十分清楚,最多只够买通牛录章京、梅勒章京,再往上就不够了。
“哎,那可咋办。我就一个人倒是没啥,陈大哥你,哎...”
刘良民显然为陈顺才感到可惜,但陈顺才接下来的一句话把他吓了一跳。
“要不我干脆跑吧,带上你嫂子有多远跑多远。”
“啊!”
刘良民惊呼出声道:“陈大哥,你是在说笑呢,对吧?”
“嘘!谁跟你开玩笑。我想了半天发现跑是唯一的办法。”
陈顺才咽了一口吐沫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