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人大笑道:“好!先生喜欢就好,我老秦别的没有,诚意十足。”
陈平爽朗一笑,道:“好菜,好酒。老丈可否陪平畅饮一番,解解乏!”
乍闻之下,老舍人心头大惊。连忙端起桌上的大碗,笑道:“好!先生有此雅兴,当干一碗。”
随及俩人端起大酒碗,向着对方一举,一饮而尽。
“敢问先生,我关陇秦地如何?”老舍人微微一笑。
陈平撂下酒碗,幽幽一叹:“秦地如秦人,秦人似秦酒如此凛冽!”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老舍人眼中有一丝悲伤:“大秦帝国分崩离析,只留下八郡之地,此为秦人之耻。”
“愿先生此番入秦,一如商君大展宏图,兴我大秦!”
喟然一叹,陈平,道:“大秦有二世陛下,国尉,典客横空出世,必能立足于秦中,延续秦人国祚!”
“秦酒辛辣激烈,堪称当世一绝,一如秦人凛然风骨。”陈平一笑:“此番陈平入秦,自是想要赐爵封君!”
这一刻的陈平,心中有强烈的冲动。如此秦人,如此秦地,如此秦国,都深深震撼着他。
这样淳朴刚毅的国度,值得他全力出手,护持一时。
老舍人笑着指指长案上的饭菜,道:“先生远道而来,跋山涉水,却是辛苦了。案上肥羊肉与菜尚有余温,请先生食用。”
“好!”
陈平也是饿极,他放弃筷子,直接两手撕扯开一大块带骨肥肉,吞下热腾腾一口,不仅口感极佳。
一时间,囫囵吞枣之余,陈平不禁食欲大振,一阵撕扯,吃得是额头涔涔冒汗。
“来,喝起!”一时间,推杯换盏,陈平与老舍人喝的不亦乐乎。
陈平跟着老舍人一次又一次喝起,面色已是通红冒汗,心中却是痛快舒畅,笑道:“老丈,求贤令出,这一次入秦士子有几何?”
陈平之所以留下老舍人,就是为了打塔关于这一点的消息。
……
“听说是关中有一二十人,关外来了五六十人,大概有七八十人左右。前几天,我这客栈还住过二三十个。”
老舍人颇有些热心肠,也许是几杯酒下肚,与陈平颇为投缘。
他忍不住提醒,道:“前日皇帝下令辟赵高府邸为招贤馆,他们都搬过去了,由朝廷好吃好喝的供养去了!”
……
浓烈悠长的秦酒伴着侃侃夜话,陈平到咸阳的第一夜深深醉倒了。
在醉酒的状态下,他仿佛看到了大秦帝国大兴,秦军将士兵出函谷关,一如始皇帝之时,横扫千军如卷席。
仿佛看见了夫人张娴,看见了楚霸王项羽和辽东王刘季,还看见了庄稼长势极佳的渭水河岸,看见了秦中大地上,遍地涌动着的衣不蔽体的农夫……
当今天下走向,仿佛在迷迷糊糊之中,与他息息相关。一念起,风云变幻,一念落,诸国蛰伏。
……
这一日,张苍起来得很早。五更时分的打更人打完,他已在朦胧曙光中练剑许久了。
久在军中作战,他历来没有睡懒觉的恶习。目下虽说做了廷尉,成为大秦帝国九卿之一,却依旧是勤奋谨慎。
他心里清楚,当下大秦帝国危如累卵,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必须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唯有如此才能为大秦赴死。
一刻钟之后,张苍结束了梳洗以后,他坐在小书房看一卷简册,这是下属文吏送来进入咸阳的天下士子名册。
作为这一件事的总负责人,张苍清楚他必须要对每个人的基本面目有个大约的了解,以备胡亥随时问及。
求贤令关系到大秦帝国的深远利益,不管是张苍还是胡亥,都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只是这一刻,翻看着花名册,张苍忍不住心头一阵冰冷。
求贤令发布之后,已经过了整整四个月了。入秦士子不过寥寥无几,这让张苍心头有一丝悲凉。
倘若大秦帝国处于巅峰时期,又何必求贤天下。
……
张苍有北地郡郡守的经历,有些事情对于他而言,并不难。正因为如此,没有左相府的介入,他依旧将这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
张苍连看了两遍花名简册,看着不足百人的花名册,这一点最叫张苍头疼。
胡亥以皇帝之尊,向中原四十八郡颁布求贤令。结果只有不足百人士子入秦,这自然而然让张苍脸上无光。
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不仅是打胡亥的脸,更是打大秦帝国的脸。
看着寥寥无几的入秦士子花名册,张苍心里空落落的。当初孝公求贤,第一次入秦士子就达到了百人。
可是如今大秦帝国如此赫赫之威,胡亥以皇帝之尊颁布求贤令,却不料入秦士子不足百人。
心中念头闪烁,张苍起身离座,收拾好简册,准备到招贤馆等候胡亥。
今日,秦二世皇帝要到招贤馆看望入秦士子,同时宣布对士子们任用,对于当下的大秦帝国,无疑是最重要的日子。
带着心头的沉重,张苍一行人来到招贤馆,此际正是卯时。
招贤馆的文吏们已经在庭院中摆布好了两百张芦席,每席一张木几。在最中央的位置摆放了一张较长大的木案。
不管是招贤馆文吏,还是张苍以及一百多维持秩序的秦军甲士,都神色恭敬,等待入秦士子与胡亥的到来。
“咚,咚,咚——!”
卯时首刻,招贤馆掌事撞响了那口古钟,三响之后,士子们陆陆续续走出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