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奇妙的存在,他能够在瞬间由一种情绪切换到另一种情绪之上,这种转换有时候是极其极端的。
此刻的陈余就是如此,心头豪气冲天。在他看来苦陉常山大军纵然稍强,至多也是堪堪一战,绝不可能与他麾下精锐形成势均力敌的久战。
故此,陈余有一种思谋,那便是在暮色时分结束苦陉之战。大军击破苦陉之后立即奔袭东垣,彻底占据恒山郡尽收其兵。
“禀报南候:各部正在推进,尚未受到阻击!”中军司马神色恭敬。
“好!”陈余平淡从容,这一刻他收回了心绪:“传令三军放手一战——”
这一刻,陈余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平淡从容。在他看来,苦陉不是大城,也不是重要关隘。
恒山郡郡守陈楚,就算是亲至,也不可能调集整个恒山郡中的全部兵力。毕竟在战国之世,一旦打大仗,各国都会趁势卷入,企图火中取栗。
在这个乱世之中,不能指望有真正的盟友。今日的盟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chā_nǐ一刀的可能。
中军司马的小令旗再一次当空劈下,云车之上,大纛旗肆虐,猎猎之声越来越大。与此同时,战鼓与号角齐鸣。
“咚,咚,咚——”
“呜呜呜——”
“嘟嘟嘟——”
骤然之间,战鼓声大起,号角声长鸣。天地之间犹如山崩地裂,隆隆战鼓如雷阵阵号声凄厉。
“咻咻咻——”
连弩大箭急风暴雨般倾泻城头,大海怒涛般的喊杀声中黑压压兵士越过一连串展开的壕沟车飓风般卷向城下。
密密麻麻的轻衣死士攀附在一架架隆隆靠近城墙的大型云梯上压向城头。在这一刻,陈余酝酿的惊人攻势在这一刻爆发。
“杀!”
苦陉黄良夫眼底掠过一抹凶狠,手中长剑一举,大喝一声,道:“全体将士,不计一切代价杀敌——”
“唯——!”
与此同时,随着黄良夫一声令下,城头守军同样爆发,滚木礌石铁汁箭雨当空倾泻,人却隐匿在垛口之后躲避着呼啸扑来的狼牙大箭。
“将士们,陈余大军死士靠近,杀——”黄良夫再一次举剑。
“杀,杀,杀——”
云梯靠近城头,陈余大军的狼牙大箭停射,城头守军的喊杀声骤然爆发,数千把兵戈,森森一片笼罩了城头。
这一场攻守之战进行了两个时辰,双方大军都拼尽了全力。杀戮频繁,甚至于连刀剑卷刃都来不及更换。
云车之上,陈余神色阴郁。他没有料到,眼看着时间到了正午时分,苦陉城池竟依然还在常山军手中。
这一场短暂的杀戮,轻衣死士折损近乎一半。这样的损失,陈余根本承担不起。毕竟南皮大军只有五千,不仅要攻破苦陉还是击破东垣。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心田——苦陉城如此死命抵御,莫非另有图谋?
难道是陈楚距离整郡之兵,前来助战。这一刻,陈余自然也清楚自己以为无人知晓的图谋,早已天下共知。
至少常山王张耳,知道了,并且做出了相应的部署。
心念翻动,陈余清楚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得罪了常山王张耳,挑衅了西楚霸王项羽,纵然天下之大,却无藏身之处。
摆在陈余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便是不成功便成仁。
一想到这里,陈余便清楚无论苦陉守军图谋如何,陈楚有何后手。此刻他都只有先攻克苦陉,否则很可能大事全休。
心念电闪之间,陈余大吼一声:“猛火油柜!烧毁城门!!”
“南候有令:猛火油柜,烧毁城门——!”中军司马令旗再一次怒劈而下。
“大人,南皮大军纵火烧城门了——”士卒的声音响起,苦陉令脸色大变。
倏忽之间,苦陉令愣怔了,一股凉丝丝的气息爬上了脊梁。他清楚一旦火起,他们将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猛然,黄良夫大步走到正在一波猛攻之后,喘息整修的将士们面前一声大喝:“弓箭手,檑石滚木准备!死战守城!”
将士们一时惊讶愣怔,你看我我看你无人应答。死战守城这道命令太匪夷所思了,纵火焚城,身处城墙之上,如何死战。
“死战——!”
……
僵持了三个半时辰,苦陉守军全部阵亡,陈余大军留下了一千五百多具尸体,这一场攻防战落下了帷幕。
此际天色已是正午三刻,相三千大步走过来:“南候苦陉城破,尸体之中并没有陈楚,只有苦陉令黄良夫。”
闻言,陈余脸色铁青地思忖片刻,终于挥了挥手,道:“好,传令大军整休战饭,聚将会商。”
“唯!”相三千大步有了!
陈余本想继续奔袭东垣,一举拿下恒山郡。只是一看到疲惫不堪的大军士卒,无奈的摇了摇头。
战争终究是一个团体战,而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此刻大军将士疲惫不堪,根本没有余力奔袭东垣。
不管是为了什么,陈余不得不驻扎在苦陉。这一刻,他不仅需要休息,也需要整军。
苦陉令黄良夫的反抗极为强烈,远远不是巨鹿郡几县可比。骤然之间遭受如此疯狂的阻击,不管是陈余还是南皮大军的心头都有强烈震撼。
他们都需要冷静下来,直面这个问题。在这刹那之间,陈余也意识到这一次的行军远征,他大意了。
有了两万齐军,他就不应该分兵而击。只要聚集在一起,连续攻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