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晨,高非在铁帽子街租了一处房子。选择铁帽子街,是因为这里大多住的都是平民,街巷密集易于隐藏。
上午十点多钟,他顺利的在车站接到了两名新人。这两名新人,一个叫华新宇,一个叫赵光北,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高非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们都是从什么地方调到军统来的?”
赵光北:“我是去年年底,从93军奉命调到重庆,接受了为期三个月的秘密训练。”
华新宇:“我也是93军的,只不过和光北不是一个兵种,他是通信连,我是搜索连。”
高非:“很好,都有做特工的潜质,戴局长很会挑选人才。”
华新宇:“高队长,我们这是去哪?”
高非:“去你们住的地方。”
一个多小时后,高非把汽车停在距离铁帽子街稍远一些的路边,带着他们步行穿过两条巷子,来到刚租好的房子内。
这里房屋的格局基本都差不多,两间上房,半间厨房,外面带一处小院子。
高非掏出些钱放在桌上:“本来可以租条件好一点的房子,但是因为时间仓促,只能先凑合着在这住吧。你们休息一会儿,下午自己出去买一些生活用品。”
赵光北把行李箱放在地上:“高队长,比起军营来,这条件已经很好了。再说,我们又不是来享福的,有地方住就行。”
高非点点头:“这几天,你们要抓紧时间熟悉周边环境,有任务的时候,我会来通知你们。对了,你们有枪吗?”
华新宇:“没有,在路上要应付各种检查,带枪很不方便。”
高非:“你们习惯用什么枪?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会带给你们。”
赵光北:“匣枪。”
华新宇:“我也是。”
高非:“好,我知道了。”
安排妥当了两个新人,高非驾车离开。
在回去的途中,看到越来越多所谓的日本宪兵先遣队,在法租界荷枪实弹的招摇过市。
高非心里很清楚,这是日本人的一贯手法,先派小队武装进驻法租界,看看法租界工部局的反应,然后再变本加厉的逐渐增兵。
高非开着车,特意在平安旅店门前慢慢驶过,很快他就发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旅店周围徘徊着,这越发确定了他的判断,竹内哲也已经处于监视之下。
回到大丰纱厂,刚刚把车停好,管事的匆忙迎出来:“高先生,袁先生请您到他办公室一趟。”
“我这就过去。”高非下了车,跟着管事的走上楼。
在袁忠武办公室的门外,站着两个穿着短衫的壮汉,高非认识他们,知道这两个人是袁忠武的保镖。
虽然袁忠武是上海知名的实业家,但是他出入各种公共场所,很少带着保镖,今天这是高非第一次看见保镖出现在纱厂。
“您请进,袁先生在里面等您。”管事的并不进去,把高非送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高非推门走进去,办公室里除了袁忠武,还有一个面皮白净,留着大背头,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高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冯一凡冯先生。”袁忠武见高非走进来,立刻给他们做着引见。
冯一凡站起身,热情的伸出手:“高先生,你好。”
高非隐约的感觉到,今天门口增加的保镖,似乎是和这位冯一凡有些关系。
袁忠武:“冯先生是今天刚刚从阜平过来,他有些事想要请你帮忙。具体的事宜,你们谈,我就不打扰了。”
袁忠武说着走出办公室,回避了二人的谈话。
高非心里一动,阜平是共党的大本营,从那里来的人,又被袁忠武这么隆重的介绍给自己,门口还加了岗哨,恐怕是大有文章。
冯一凡:“高先生,咱们当真人不说假话,你是什么人,我十分清楚。我是什么人,想必高先生也猜的**不离十。”
高非没想到冯一凡这么直接,不过既然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高非也就不再掩饰,他淡淡的说道:“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冯先生找我帮忙,似乎不太妥当吧。”
冯一凡:“高先生,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连我们的军队都编入各个战区序列。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无论井水还是河水,都是中国的水!”
高非:“久闻贵党一向善于做说服教育工作,今天是领教了。冯先生有什么事,先说来听听。”
“是这样,有几名日本医生想要前往阜平,但是我们现在找不到他们,我知道你们在上海的能量很大,所以想请你们帮忙寻找。”
如果不知道竹内哲也这件事之前,即使有袁忠武做中间人,高非也一定会断然拒绝这个要求,军统怎么可能替共党找人。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变得简单多了,他已经知道竹内哲也的下落,告诉他也无妨,这就是一份顺水人情。
高非没有立刻把竹内哲也的消息告诉他,冯一凡直截了当跟自己提出来这个要求,说明他很有信心自己会答应他。
高非想知道冯一凡的信心从何而来。
“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你。”高非站起身,作势要离开办公室。
冯一凡:“高先生,我知道你们正在找南造云子,如果你能帮我找到这几个日本医生的话,我可以提供给你南造云子的秘密住所!”
无论真伪,这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高非停下脚步,回转身:“冯先生不是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