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
王芳雄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道:“徐处长,先说说你的情报。”
徐正勇从公事包里拿出十几张照片,以及一些文件资料,一一摆放在桌上。
高非看了一眼,心里不禁大吃一惊,照片上主要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赫然竟是冯一凡!很明显是偷拍,各种姿势,正要上车,在街上行走,和别人交谈。
徐正勇指着照片说道:“胖一点这个人叫彭文达,是民盟上海支部的委员,最近刚刚从苏北回来,据可靠情报,他是去和共党高层会面!”
厉先杰拿起一张冯一凡的正面照片,仔细端详着,疑惑的看了高非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徐正勇接着说道:“另一个戴眼镜的人叫方成杰,是华成实业公司的经理,身份背景正在调查中。本来我是遵照站长的命令,监视从苏北回来的彭文达,最近两天发现他和方成杰来往密切……”
高非也拿起一张照片,他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身旁,在厉先杰刚要说话的时候,他抢先说道:“站长,这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王芳雄微微欠身,看了一眼高非手里的照片,说道:“你说的是方成杰?”
高非像是有点拿不定主意一样,犹豫着说道:“时间太久远了,我也不敢确定,只能说他很像一个人。”
王芳雄:“谁?”
高非:“一个姓冯的共党!”
王芳雄站起身,伸手拿过照片,挨个看了一遍,问道:“姓冯的共党?你在哪见过他?”
高非:“大概是民国二十七年,在执行任务中见过一次。”
徐正勇思索了片刻,慢斯条理的说道:“高处长,你可从来没说起过这件事!”
王芳雄狐疑的审视着高非,虽然他没说话,显然也是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高非冷冷的说道:“徐处长又要借题发挥吗?那时候是国共合作时期,难不成我每见过一个共党,都要进行汇报吗?你在苏北这么多年,见过成千上万名共党,都要一一报告?”
徐正勇干笑了两声,说道:“高处长,你别多心,我就是随口一问。”
王芳雄慢慢坐下,说道:“好了,好了,勿争小节。高处长在会上指出方成杰是共党,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呢?”
徐正勇心里暗自咒骂:真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明明是你先起了疑心,现在把我推出去得罪人。
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可不敢露出丝毫不满情绪,恭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事论事而已。”
王芳雄沉吟片刻,说道:“如果高处长没有认错人,那这个方成杰毫无疑问就是共党……”
在营救夏菊的行动中,厉先杰见过冯一凡,当时只听见大家都叫他冯先生,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那次行动是高非自作主张,军统方面参与者只有厉先杰、张茂森、尹平。因为是和共党联合行动,这是严重违反军统家规的行为,所以他们都没有透露过口风。
王芳雄背着手走了两圈,说道:“今晚本来是布置秘密逮捕彭文达,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高非平复着不安的心情,说道:“彭文达是民盟的委员,没有任何证据抓他,恐怕对外界的影响不太好吧?”
王芳雄看了一眼徐正勇,说道:“安排好了吗?”
徐正勇笑道:“您放心全都安排好了。床底下、挂钟里、还有壁画后面,只要高处长的人仔细一点搜查,证据一定会有!”
高非明白了,徐正勇事先已经派人做好了手脚,一定有重要文件被藏在彭文达家里,这是保密局惯用的栽赃伎俩。
高非:“站长,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应该留一点余地,抓人的时候,是不是对彭文达客气一点?”
王芳雄摆摆手,说道:“不必!这是毛局长的意思,你们只管放手去干,不要有任何顾忌!”
高非:“这么说,抓彭文达是上面的意思?”
王芳雄:“这么多年来,民盟一直在替共党充当鼓吹手,委座对此是再三容忍。现在国共已经开战,我们再不采取措施,他们还会变本加厉,继续蛊惑民心!”
徐正勇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群蠢货,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还自称是文化人,我看啊,书都读到屁股里去了!”
王芳雄按熄烟头,说道:“今晚除了逮捕彭文达的行动,还有另外一件事,张炳耀受到共党蛊惑,宣布退出内战,毛局长指示,要控制住他在上海的家人,严防此人率部投敌!”
这件事高非早就知道,他故作惊讶的说道:“退出内战?这是什么意思?”
王芳雄:“就是两不相帮的意思,说什么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他把独立团改了一个名称,叫什么民主联军。”
徐正勇冷哼道:“张炳耀无非是看到共军打了几个胜仗,又想见风使舵,像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就不该受到重用!”
王芳雄叹道:“宿迁一战,他拥兵观望,就已经是有了异心!那时候就该解除他的兵权,移交军法处严惩!如今独立团近万人,不好控制了,军部能做的只是安抚。”
高非现在心乱如麻,他迫于无奈之下,说出冯一凡是共党,是为了避免从厉先杰口中指证这件事,那样的话,自己就会面临所有人的怀疑!
好在他们并不知道‘姓冯的共党’其实就是冯一凡,这是唯一还有回旋余地的机会。
高非只能盼望着会议尽快结束,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