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华记得,有人说过,在超级电脑出现之前,天气预报的准确率和老农看天气差不多,所以他找来了几个老农,这几位背着手,盯着天上的云彩,看了好半天,然后煞有介事告诉叶华,暴雨要来了。
叶华也学着他们看了看天空,一片片的白似的,愣是没看出来什么端倪。
姑且相信他们吧!
到了傍晚的时候,闷热的气候,让人喘不上气,气压仿佛把人压扁,看起来是真的要来雨了,这回不用老农,叶华也明显感觉到。
突然寒风来了,紧接着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了地上。
干燥的泥土被砸起一阵灰土,很呛鼻子。
但是没多大一会儿,雨滴越来越密,地面全都湿透了,紧接着来不及渗入地下的雨水,汇聚在一起,变成一条小河,向着低洼处流去。
都说骤雨不终日,可这一次的暴雨,却整整下了一个晚上。
每一条溪流都充满了雨水,黄色的浊流汇聚,形成一条条更茁壮的河,而这些河流汇聚的目标正是汴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范质已经爬起来,他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来到了河堤之上。
伏身向下看去,水流滚滚,原本近乎干涸的水道已经被充满了,而且还在快速上涨之中。范质的心就是一阵忽闪。
叶华昨天和自己开玩笑,说失败了就跳进去谢罪,其实范质还真这么想过,交通是一国的血脉,而运量最大的河运就是大动脉!
必须疏通,堵不得的!
都怪他太自负了,居然忘了问叶华!
如果铸成大错,他真的该死了……不知不觉间,在河堤上已经站了有半个时辰,虽然有蓑衣斗笠,但也被湿透了。
叶华带着几个人,纵马赶来。
“范相公,回去歇着吧,还没到时候呢!”
范质抹了抹脸上的水,茫然道:“什么时候?”
“现在雨水向西北方向移动,过不了多久,黄河水涨起来,灌入汴水,那才是真正的考验!”叶华从战马上跳下来,对范质道:“你现在最好休息一下,别到了真正出力气的时候垮了。对了,我让人准备了姜汤,还加了红糖大枣,别浪费了!”
范质笑骂道:“老夫又不是坐月子,要什么红糖!”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真有点甜意,叶华这小子其实对身边人还算不错,人又聪明,难怪冯道拼命想要收他当徒弟呢!
当然了,是不是身边人,还要看叶华的认定。
范质下了堤坝,休息去了,老头的确疲惫不堪,一觉从中午睡到了后半夜。他是被一阵牛吼似的声音吵醒的。
“来水了!”
“来水了!”
……
听到外面的喊声,范质慌忙起身,冲了出来,此时堤坝上已经站了不少人,全都打着火把,严阵以待。
包括叶华在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从黄河奔涌而来的洪水,快速填充汴水河道,就像是一头猛兽,横冲直撞,无所顾忌。水流撞击声,惊天动地,卷起无数杂物,在座浪中间,甚至有一头死猪顺流而下。
在这种时候,就算是有死人,大家也无暇关心。
真正要命的是河堤,能不能撑得住!
叶华就站在堤坝上,脚下的水越来越高,距离他的脚只剩下不到二尺。
风卷起水花,泼在脸上。
满满的浊浪,似乎随时能吞噬堤坝。
如果挡不住,别说汴水通畅,搞不好连农田都要被淹没。
“告诉弟兄们,严防死守,遇到险情,立刻加固!”
“明白!”
士兵跨上战马,飞快去通知。
此刻随着叶华驻守堤坝的士兵,有他的800骠骑卫,有杨家的3000精锐,还有赵匡胤部下的禁军。
而且在人群当中,居然还有符昭信,王廷义和刘延钦几个公子哥。要知道他们在家里可是连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人,这次居然亲自上了堤坝。
跟民夫在一起,冒着雨,扛起沙包,搬运石块,加固堤防。
才跑了没有几趟,精致的鹿皮靴子就不成样子,地上的胶泥又厚又重,陷进去就拔不出来。王廷义红了眼睛,把靴子甩了,光着脚丫子,背着沙包猛跑。
刘延钦挤眉弄眼,犹豫了好半天,却发现符昭信把靴子都脱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跟上。
洪流还在激荡着,从半夜一直涨到了早上,从早上又涨到了中午,大家伙都没有顾得上吃饭。在泥水里一次又一次奔跑,手脚磨破了,肩头肿了,胃里不断痉挛抽搐,滋味真是不好受!
奶奶的,就不该逞英雄,讲义气!
刘延钦腹诽着,却一次次从泥水里爬起来,丝毫不愿落后……大家伙的努力,叶华都看在眼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心里弥漫。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的心是封闭,最初他只把叶氏当成亲人,还是强行洗脑的那种。至于其他人,根本不算什么。
哪怕和赵大出生入死,也不妨碍他打赵家人的主意。
但是在此刻,紧闭的门户似乎打开了一道小缝儿,有风吹了进来。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在堤上紧盯着的范质,突然惊喜交加,大声喊道:“快看,水位不涨了,水稳了!”
喊完之后,老头乐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剩下傻笑了。
束水攻沙,最怕的就是遇上大洪水,事实上叶华已经做了分洪的准备,如果水量太大,就必须放弃。
在潘季驯的观点里,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