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候了……李清仕夫人顾自是急,却也低头看了一眼,“县学士子饶世清,上礼……”
“不是他,往下看,往下看”李清仕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烦躁,手指也往下划拉。
他这态度让夫人月娘疑惑里带上了点紧张,这又是怎么了?“长安柳轻侯,上礼二十贯,人参……柳轻侯!”
一抬头正好撞上自家官人的眼神,李清仕夫人口中没停,“那个柳轻侯?”
李清仕没答她,只道:“叫人进来问”
夫人当即吩咐婆子把中午记这本礼薄的人赶紧叫来,犹自懵里懵懂的婆子跑到门口时她又跟着补了一句,“一并把这个柳轻侯的上礼呈过来”
当家夫人话,还催的这么急,很快人、物皆至。李清仕还没开始问话,夫人先已把飞票放到一边打开了礼薄上所记的人参一盒。
盒子刚开,李清仕夫人便怔了一下,随即喊了一声,“官人”
李清仕扭过头来一看,脸上表情也变了变。看着不甚起眼的锦盒里装的确实是一须人参,只不过是颜色是红非白,而且品相极好。
这是新罗红参,而且至少是百年以上的新罗红参,李清仕夫妇都不是没见识的人,只一瞥眼就能估出这须红参最少也价值百贯。
二十贯的飞票,外加至少价值百贯的新罗红参,对一个过生日的五品官而言这怎么着也算一份厚礼了,但这样的礼却记在这个礼薄上。
这还不重要,包括这份礼值多少钱也不太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这可是柳轻侯的贺礼啊!
新科状元郎的柳轻侯,而且二娘子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李清仕夫妻焉能不知?这如今都成他们这一支两房兄弟家中最大的心病了,比什么都重要。
李清仕夫人点着礼薄道:“这个柳轻侯是怎么回事儿?”
那记礼薄之人就把今天的情况说了,门房外如何分,安排在哪里坐席面招待都没漏下,越说他越感觉不对,主家夫妻的脸色太坏了,于是边说心里边就开始想到底是哪里不对,终于在将将说完时猛然想起来了,失声道:“长安柳轻侯,那不就是今科状元郎!”
李清仕的酒算是彻底醒了。
丢人哪,真是丢了大人!一个监察御史、新科状元郎备厚礼来参加自己的寿宴,居然被安排在了距离寿堂二进之外,更关键的是人根本就没有隐瞒身份,堂堂正正报的就是本名。
易位而处,这是多大的羞辱?在官场上这又是多大的忌讳?碰上心眼小些的这种事都够结死仇了,御史台的官儿岂是好得罪的?
就算这些都不扯,李家可是号称书礼传家数百载的山东旧族高门,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有脸说“礼”?
而且,此事要是让那个宝贝侄女知道,还不一定气成什么样子呢?难得她有孝心从长安一路赶过来给自己贺寿……
李清仕感觉自己简直快要气死了,世家子弟的风仪再难保持,几乎是咆哮着吼道:“还不快去找人?人找不到你……你们且仔细着”
记礼薄之人全身一哆嗦,鼓起勇气道:“人没走啊,状元郎如今就在府中”
李清仕夫妇齐声道:“什么?”
记礼薄之人脚下连退两步,身子又是一哆嗦,“此前我见他随那几个留下帮闲的士子去了侄小姐院中”
他话刚说完,李清仕夫妇已一阵风般刮了出去。
柳轻侯一声笑出口后心中就道:“坏了”然则为时已晚。随着灌木丛那边一声惊叫,众多女子声音惊惶惶一片急叱。
“是谁?”
“出来”
她们的这番动静随即又吸引来更多的人,一时间整个院子中的人都在往此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