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啊,这是李不弃让人送来的水晶,说是能幻出七彩光芒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咱们快看看吧?”杏儿抱着一个小小的锦盒跑上绣楼两眼放光的小声说道。
现在汴梁城大街小巷人们都在谈论阳光照射在水滴上能显出彩色光芒的事情,有钱人家都在托门路找水晶给自家也弄个水晶球、三角锥啥的,以后若是家里不放个这东西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这下不但将作监,就连京城的首饰铺子都忙不过来了。
就在这一场狂欢一样的气氛中,御史台的小黑屋,哦,不,是公廨里却气氛沉闷,一群御史们正在咬牙切齿。
“水晶能幻出七彩光芒却不能说水珠也能幻出七彩光芒来,水晶不是水!这李不弃是故意混淆视听!”王御史气不过啊。
先前弹劾李不弃在禁军中收买人心,就这么个必杀的罪名竟然没伤到李不弃一根汗毛;后来说李不弃把灾像引入宫中,十有八九应该引起皇帝的反感,可特么又成就了李不弃的名声,这是为什么?哥不服啊!
“王兄还是不要说这话吧。现在坊市之间有人说看到过挂在草上的露珠显出七彩呢。辩论这个是不会有结果的,一点都损伤不得李不弃。”
“可就算是水珠能幻出七彩,李不弃说天上的虹是日光照耀水汽也讲不通!虹是不动的,可水怎么会一直漂在天上不动?水一定是要落下来的,为何却没有见虹落下来?”
这话没人接茬,虽然以一众御史的认识水平也同意王御史的说法,可是以前谁知道水晶和水珠在阳光照射下会幻出七彩呢?现在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在民间的传说中御史已经成了愚蠢的反面人物,若是再和李不弃进行一场胜负难料的辩论还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御史要必须喷大官、喷皇帝,才能获得荣耀。虽然喷李不弃一个八品小官是报仇,可就算把李不弃喷倒了能带来荣耀么?喷不好反倒可能自毁形象啊。有了这个计较众人都不做声了,只有那天第一个跳出来的王御史犹自愤愤不平。
门外小吏打起门帘,新任御史中丞王拱辰走了进来:“你们都在这里啊?这是在讨论什么?”
“啊,中丞。我们正在议论彩虹到底是不是如李不弃所说真是水雾被日光照耀才出现的。”
王拱辰一皱眉头:“可有结果了?”
“还没有。”
王拱辰恨铁不成钢地说:“如今国库空虚,对夏贼接连败北,各处灾异迭起,国朝弄到这种模样,我等我等言官为陛下拾遗补缺定要严查朝中有无大奸操弄权术,任用私人,败坏朝政。大奸一去,拨乱反正,纵有跳梁小丑能为害几何?尔等不除大奸大恶,反在这小事上纠缠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王拱臣虽然话说得隐晦,但是都知道他说的大奸指的是吕夷简。
大宋这些年天灾人祸加上战争,早把国初那点儿积蓄折腾光了,国库里早就饿死老鼠了。再加上对西夏屡战屡败,民间盗匪越来越多,这让一些有想法的人,比如范仲淹、欧阳修等人看到了大宋的危急,发出了改革的呼声,并且有改革要求的人越来越多。可吕夷简是求稳的,要求改革的人自然视吕夷简为敌人。
吕夷简自从赵祯继位刘太后垂帘听政即任参知政事,此后任参知政事和宰相十年,此后又两次为相,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其党羽把朝中重要位置占了大半,这就让非吕夷简系的官员晋升之路狭窄了很多。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为了自己的未来非吕系的官员也要搬掉这块升迁路上的绊脚石,所以私下里提起朝中大奸自然是指吕夷简。
因此与公与私都要把吕夷简扳倒啊,在这方面王拱臣和这些御史们是方向一致的,因此才心里恼怒他们不争气——跟一个八品小官置什么气啊,能扳倒吕夷简才是名利双收呢。
不过他的话也提醒了御史们。对啊,皇帝想用枢密使杜衍推荐的雷简夫被吕夷简给驳了,吕夷简却没反对皇帝封李不弃的官,这说明李不弃是吕夷简的人哪。把吕夷简扳倒了在扳倒李不弃不就容易了嘛!
想通了这一点,御史们不禁对这位新上任的中丞心里佩服,那就向这个方向努力吧。
现在李不弃也是有下属的人了,虽然只有两个小吏,而且公廨是设在将总监,但好歹算是有点儿官的样子了。
下午时分一个公吏进来提醒李不弃时间快到了,已经给李不弃雇了车。李不弃也不用向谁请假,直接出了门奔白矾楼去。
今天是曹国舅请客,说是有个朋友得了件宝贝,要让李不弃看看,而且把会面的地方安排在白矾楼。以往曹佾就算请客也是很低调找个清雅的地方,今天这场面有点儿铺张啊,事情有点反常。
李不弃在白矾楼门口下了车都抬头往樊楼上看了一眼忍不住就乐了。只见不止一个窗口的帘子被打上去,曹佾和好几个穿着华丽的人正拿着唧筒对着太阳喷水呢——这是想制造彩虹啊。
这就对了嘛!你们这些勋贵和富人吃得撑到了或者闲得蛋疼的时候就研究研究科学嘛,不要总想着声色犬马、欺男霸女,太没品位了。
李不弃认为要搞科学必须三个条件。第一要有科学的追求,第二要有科学的方法,第三就是要有钱。
如果砸中牛顿同学的苹果是砸在一个饥饿的流浪汉头上,流浪汉首先想到的一定是把苹果吃掉而不是苹果为什么会落下来。翻翻科技史就会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