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想了想说:“这姚指使虽然好逢迎些,但是办事也算尽心尽力。这么多房屋,多亏姚指使催逼赶工才得修好的。”
李不弃说:“只是我看姚指使对他手下的厢军有些刻薄。”
徐忠不以为然:“天下厢军大多如此。姚指使只是脾气大些。”
李不弃对此没说什么,而是问:“姚指使有什么事似乎总是安排给那个叫郑和的都头?”
徐忠说:“是呢。提举好眼力,一来就看出来了。这个郑和在这一指挥中似乎深孚人望,而且也是个有办法的,因此姚指使有什么事情都是吩咐他作。”
李不弃点点头站起来说:“那你们随我去看看厢军的情况。以后干活儿还主要靠他们呢。”
在路上李不弃问:“机宜以前是什么差事?”
徐忠说:“下官以前在店宅务勾当。”
“喔,那么机宜应该很有经验了。不知机宜认为如何让试验场中的这些人给官家赚更多的钱?”
徐忠略微一想,便说:“自然是严加管束,不让他们偷懒。”
李不弃摇头:“我们只几个人,哪里能看住几百人?就算你看住十个,百个,其他几百人趁着你看不见的时候偷懒怎么办?再说他们人多,只要一人想出一个办法,累死人也对付不了啊。”
徐忠问:“那么提举可有办法?”
李不弃说:“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干活儿的人感到努力干活对他们自己有好处。这样他们就会把活计当作自己的事情,就不会偷懒了。”
“那如何让他们把分派给他们的活计当自己的事情作呢?”
李不弃指着那些正在搬蒸酒工具的厢军说“一定要让他们作这活计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打个比方,官家吃肉,也得让他们喝些汤。”
徐忠是管过人的,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不就是利益均沾嘛,只是从没有人像李不弃一样说得这般明白。听这么一句话,徐忠就明白了,但是他却有些不以为然:“提举说得有道理,只是这些厢军懒惰惯了,只有把铜钱放在他们眼前,他们才会稍微勤快一点儿。”
李不弃穿越前当过小头头,自认对这些人的心理还算有了解。他信心满满地说:“看到钱知道勤快些就说明他们还是希望过上好日子的。只是他们需要一个明确的前景,如果努力了却可能没有回报,他们自然会得过且过。当年商鞅变法之前就在城门外立一根木头,有人扛到另一个城门立刻赏了一笔钱,就是让百姓相信他说话算数。我说话是算数的,但我们几个不可能亲自给这些人一个个儿的钱粮。就算我给这些厢军承诺他们多劳多得,他们也要担心钱粮到不了他们手里。”
徐忠问:“提举是说姚指使?”
李不弃说:“在我们和这些厢军之间需要一个他们信得过的沟通渠道啊。”
徐忠想了想说:“提举说得是。下官听说厢军换个指挥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而且这支厢军就是为大内奔走的,只要张都知点头就成。只是提举准备让谁来管这支厢军?”
有这一句话姚福的去向就决定了,李不弃说:“这支厢军好几百人,总有一两个他们信得过又能干事的,便让他们自己选出一个来。”
徐忠惊得长大了嘴巴:“提举这法子真是新奇。可是若让他们自己选出领来,若是闹事却不好弹压。”
李不弃冷哼一声:“若是给了他们过好日子的机会还要闹事那就怪不得别人去。厢军也有军规!再说那边有六百多新兵,训练几日弹压二三百厢军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着他看向王昭明和葛盛文,三人连忙表决心:“提举放心,我等一定加紧训练,绝不会误事。”
徐忠见李不弃果然如张永和所说是个杀伐决断的主儿,也就不再说什么。反正张永和交代了,只要李不弃不闹出什么出格儿的事儿来就不要干涉李不弃,再说他也想把试验场搞好,那对他来说也是一桩大功劳。因此徐忠便不再说话。
厢军都是带家属的,现在男人们都往新建的酒坊去干活儿了,他们居住的地方只留下了些老幼妇孺,见到李不弃他们走来都惊恐地躲进了低矮的土坯房里,在门口留下了一堆堆还没有择完的野菜,只有几个老汉垂手弓身站在屋檐下,紧张地看着一群贵人走过来。
李不弃走到一户人家门口看了一眼篮子里的野菜便叫过一个老汉:“老人家,这几个月的钱粮可领了?”
老人连忙点头哈腰地回答:“都领了,都领了。”
李不弃又问:“可是足额领的?”
这一问老人便脸上苦,只是看徐忠在场,却不敢说。徐忠何等精明的人,立刻就看出不对,连忙撇清:“你们厢军的钱粮都是姚指使派人领来放的,与我无关。你只管大胆地说。这是李提举,若是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李提举自会给你做主。”
李不弃又说:“你们以后都要听我安排做工。俗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我自然要清楚你们是否吃饱,能干多少活儿。”
李不弃把自己完全放在地主、资本家的位置上,老人反倒相信了,有些担心又有些期盼地说:“俺们每月也就只能领到两成吧。这还是郑都头给大伙儿争的。求官人给姚指使说说,再给俺们多两成吧。”
“郑都头?郑和吗?”
“正是。”
“我看姚指使很是器重郑都头,有什么事情都安排他作啊。”
说到郑和,老汉立刻话就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