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和牛雨村一路上只是点头答应，刘琴根本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然后公交车终于到了目的地，三个学生终于找到了喘口气的机会。
刘琴终于停止了说话，她带头走下公交车，看着远处从路边杨树树冠后面露出来的白色建筑，沉默了一下。
“走吧。”
姬青察觉到了刘琴语气中的异常，但是他并不知道那来自哪里。
“这里，就是首都音乐厅……”刘琴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换了另一句，“我们快点进去吧，提前进场轻松得多。”
姬青三人点头，跟着刘琴穿过一段小路，然后就看到了那白色建筑的全貌。
这是个宏伟优美的建筑，大门开在对着道路的这一边，门前的小广场上已经有人群聚集，不过看上去并没有多少人。
刘琴带着三个人从正门进入，然后先把三人赶进厕所，然后带着他们绕过一段走廊。
走廊的尽头的大门打开，出现在四人眼前的是一个大厅。
“哇……”
牛雨村和另一个女孩一起发出了夸张的惊叹，这次，就连路上一直在提醒他们的刘琴都没有阻止。
姬青在一边无奈地看着三个人一起呆在原地，堵住了大门，只好无奈地对后面被拦住的人歉意地笑笑。
然后牛雨村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赶紧让开了道路。
这让剩下的两个人也反应过来，刘琴带着三人走进大厅，寻找属于他们的位子。
大厅中的观众还不是很多，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座位坐好，然后就看着半明半暗的舞台上表演者做准备。
工作人员在帮着把一架古筝放在架子上，一个穿着长裙的中年女人在一边看着，等放好之后就坐在椅子上，附身调弦试音。
古筝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不远不近，和舞台上不明不暗的光线混在一起，就像是某种现代主义的戏剧。
姬青安静地躺在椅子上，看着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完成，然后所有人都下台，只留下一架古筝。
入场的观众渐渐密集起来，有些看上去就非富即贵的人姗姗来迟，相互之间似乎也都认识，一边说说笑笑一边走进大厅。
等到大厅安静下来，表演开始的时间也就到了，观众席本来就不明亮的灯光彻底暗下，然后舞台亮起，主持人上场。
姬青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听着主持人介绍，但是他的开场简短得令人猝不及防，等姬青发现的时候主持人已经走下了舞台。
然后那个一开始在舞台上调试过古筝的中年女人走了上来，坐在古筝旁边。
表演开始。
姬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古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整个大厅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
演出结束后，刘琴冲进了洗手间，姬青只好把剩下两个女孩留在身边，防止走散。
过了很久，刘琴才从洗手间出来。
而且，姬青看到她双眼似乎是哭过的样子。
刚才的古筝表演确实十分令人惊叹，表演者的技艺甚至超过了姬青曾经见过的三十一世纪的几位顶尖表演者，水准完全称得上大师级。
除了曲子略显陈旧，这一场表演几乎算得上完美，就连姬青都完全沉浸其中。
不过像刘琴这样演出一半的时候就无声泪流，要到洗手间收拾的，表现实在有点夸张。
“我们回去吧。”
刘琴看着姬青三个人，一脸不想说话的样子。
四个人一起出了音乐厅，在门前小广场上人群分开，他们跟着一小部分人走到公交站前面，然后等到回去的公交，一起上车。
“你们……喜欢今天的表演吗？”
公交车上只有寥寥几个人，四个人占据了后半的位置，刘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牛雨村，像是闲聊一样突然开口。
“喜欢啊。”
牛雨村几乎毫不犹豫地开口，另一个女孩也跟着点头，只有姬青沉默着毫无反应。
“挺好的。”
刘琴叹了口气。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在想，你应该不是真的喜欢古筝……”
姬青看了刘琴一眼：“有的时候人是没办法做喜欢的事情的，还是做正确的事情更重要一点。”
刘琴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后的姬青，然后又转了回去。
“你不喜欢古筝的话，为什么要学呢？”
“因为……”
姬青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了。
他一开始非要学古筝的原因就是进入游戏时初始的状态描述里爱好是古筝，以为这会让他像姜澜擅长围棋一样特别擅长古筝。
结果到现在，他并没有显露出特长，甚至自己也根本就不喜欢古筝。
“因为古筝很重要，对于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而言。”
刘琴一脸诧异地突然回头，但是她没有从姬青脸上看到任何说谎的痕迹。
“你是说真的？”
“大多数人不知道并不代表它不重要，我们所有人都必须拼尽全力才行，如果不能赢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不努力的话就一定不会赢。”
姬青漫不经心地说着，看着公交车窗外掠过的白杨树，树叶已经开始发芽了，绿色鲜亮得不可思议。
“那你要更认真一点才行，”刘琴听着姬青说的话，好像感受到了一丝鼓舞，“你的天分真的很差。”
“我知道。”
姬青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然后世界在他面前凝固了。
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