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女亲王逐浪彩子和侍女香子的尸身,就停在香取殿的落叶厅。
幺离凰、松卫、白泽以及元宝,依次走近昏暗的房间。
香消玉殒,叶落异地,着实可怜。彩子与香子分别被放置在两张床几上,身上盖着白布。元宝举着一枚明晃晃的青布宫灯,在幺离凰的授意下,轻轻掀起了彩子尸身上的布巾。
彩子算扶桑人中身量高大颀长的,容貌也算秀丽。只是此时,她华贵的和服上,沾满了尘土与残叶。一张白皙的脸孔尽显僵硬与狰狞。她的眼眸几乎瞪到了眼目俱裂的程度。她大张着嘴巴,甚至可以看到牙齿和舌头。她的身体僵硬不堪,两只手直直张成鹰爪状,红红的蔻丹仿佛污血沾染,触目惊心。这尸身的恐怖模样,本身也够吓人了。
眼见自家女亲王死得如此触目惊心,松卫多少不敢过多注视,他暗暗用衣袖擦拭了下,自己的老泪纵横。
幺离凰仔细凝视着彩子,回身淡淡道:“再掌灯,取本宫药箱。”
身后太监应诺,不多时,落叶厅又增添了十数明晃晃的宫灯。
元宝提着药箱跟在幺离凰身后。她冷静的换了件白色医官服,掌上又带了用羊肠制成的特制手套。她取出大小长短不一的银针,缓缓走近尸体。
松卫目瞪口呆,他望着幺离凰亲自检查着彩子的身体,触摸她皮肤与肌肉的软硬程度,仔细翻看她的手指与指缝。甚至还十分靠近彩子的脸庞,检验她的眼睑、瞳孔,嗅闻着她的口腔味道。松卫惊惧之下,奋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白泽却靠在墙壁上,兴趣阑珊的凝视着忙碌中的幺离凰。
幺离凰似乎陷入了思索。她想了一会儿,又拿起手中的银针,用左手轻轻插入尸身的各个穴位以及喉咙等处。她又将银针依次放入装着不同液体的银盏中探视。终于在一盏浅紫色的液体中,银针变为深黑。她紧锁的眉梢,一下子舒展开来。
幺离凰又同样仔细检查了侍女香子的尸体,她微微一笑,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她将自己的羊肠手套褪下来,扔到一旁的桌几上,遂而在主位座椅上,大方落座。宫女赶紧捧来装着玫瑰花温水的金盆,伺候凰后她净手。
“松卫将军,依本宫之见,彩子殿下并非中毒而亡。”幺离凰清浅一笑:“白泽法师怎么看?”
“本座都说了,白泽不是仵作,不懂验尸。”白泽远远的靠在窗格前,并不靠近。
“凰后如何肯定,殿下不是中毒?那银针变色,难道不是中毒的铁证?莫非凰后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掩盖事实真相!”松卫脸色一变,惊喝道。
“松卫将军此前,应该也让扶桑医官,仔细验尸了。如今尸体上,尚有医官用银针探视过的痕迹。如果是下毒,你的医官银针可变色?”幺离凰淡淡道。
“这……”松卫将军嗫喏道:“不曾。但本将军坚信,彩子殿下是被人暗害,绝非意外。”
幺离凰点点头,微笑:“这点本宫倒也赞同。”
松卫将军更加意外道:“凰后不是说了,彩子殿下不曾中毒?那……真的有邪祟出没,将我家女亲王吓到肝胆俱裂?”
“说是邪祟也不为过。因为邪祟往往生于欲求不满的人心。”幺离凰哼了一声,松卫更加困惑不解。
“扶桑女亲王,确实并非在夜宴上被毒杀。但她中了一种脑蛊。是一种活师蛊虫,钻入了人脑,产生了幻觉所致。这种活师,也叫蛤蟆儿。生水中,有尾如鮽鱼,渐大则脚生尾。脑蛊活师最喜桑葚饮,如同人类饮酒,过量就会分泌一种奇怪的幻药,能让人产生各种幻象,不知疼痛,肌肉僵硬,心脏狂跳最终迸裂而亡。所以,彩子不是被什么妖怪吓死的。而是被人下了蛊虫,又在夜宴上饮了太多的桑葚饮,才会引发爆蛊。这一盏,就是普通的桑葚饮。”她指了指银盏中的液体。
“中了蛊?那何人下蛊,为何要暗害女亲王殿下!”松卫将军目瞪口呆。
“这种脑蛊虫,并非一日下蛊便可成功。只有贴身侍奉之人,每日将虫卵放入饮水之中,让宿主不知不觉饮用。虫卵积蓄到一定数量,才能成脑蛊虫。这香子可是彩子殿下的贴身侍女?”幺离凰镇静道。
“正是。但香子从小在女亲王殿下身边长大,不可能……她不可能背叛母国。”松卫将军摇摇头,拒绝道。
“元宝,你和松卫将军的侍卫,一同前往香子的房间,搜查一番。看看……可有什么惊喜?”幺离凰起身,她缓步走向外厅:“本宫乏了,知更,煮普洱茶。”
元宝应声答诺。知更则手脚麻利的开始用紫砂壶煮茶。
松卫将军半信半疑跟着幺离凰来到外厅落座。
白泽不吝赞赏的望着目光沉静的女子,轻语:“凰后的医术,果然更胜当年。”
幺离凰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白泽,继续道:“香子虽然死状与彩子殿下相似,但她却是真的被吓死的。想必,她也被人哄骗了,并没想到,只因自己的一时贪欲,在女亲王的饮食中,下了一些无色无味的液体,怎么就将女亲王喝疯了,甚至面目狰狞,状若女鬼,扼住她的喉咙索命。贪心不足蛇吞象,香子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所以,她的脖颈上,本有清紫指痕,却别人别有用心,掩盖住了。对吗?松卫将军。”
松卫将军一愣,他本能的绷直身体,简直坐立不安。
“你也大概知道,女亲王亲手扼杀了香子。你说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