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寒点住明月夜的穴道,把暴怒的小女人重重的,推进厚厚的熊皮铺衾中,因为郁闷,连哑穴也一起点住。
“发什么疯?”哥舒寒蹙眉,不悦道。他手臂微微地抖,后背有涔涔冷汗,他故作冷静,其实是真的动了怒。
因为,自己刚刚差点因为本能,错手杀了她。
刚才,这丫头一猛子就冲进营帐,二话不说,先用她那花拳绣腿,袭击了正在看兵书的他。若不是他收掌及时,她恐怕即刻已命送黄泉了。
貌似,她还真是偷袭过他,至今还活着的,唯一的一位幸存者,命真大!
哥舒寒思忖,最近是不是自己,也太宠着她了?让她越来越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呢?
他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时至今日,面对任何突然偷袭,他的神速回击亦成为潜意识中的战斗本能。根本不及思考,往往一招毙命为先。她这样鲁莽简直就是自杀行为,必须好好教训。他们如此亲近,几乎朝夕都在一起,想一想都后怕。
点她穴位,让她动弹不得,言语不能,又晾了半日,等他消了气,再细细说,好好说说,关于守规矩的事。
哥舒寒拂袖而去。
入夜,哥舒寒处理完一天的军务,到了晚膳时间,左军带领随从们将精致的清粥小菜送过来,摆在矮几上。
营帐之中,依旧没有点烛火,而是加了几枚更加硕大的夜明珠。于是,帐子里光线又明亮了几分,显然再藏不住什么偷袭的人。
营中的古番乐师,开始练习羌笛,一声接着一声幽怨而绵长的尾音,带着沉沉郁郁的情绪,游荡在深夜之中。
哥舒寒净了手,又换了一袭浅驼色罗衫,外罩了件赭石色菱纹圆领襕袍。暖色的搭配为冷寒着一张脸的他,增加了几分温熙气质。
他依旧披散着长而密的黑发,却没有再戴那诡异的狼眼金冠,而是系了一条外袍同色的织锦发带,益发衬出阴柔而魅惑的俊美。
他有些疲惫,以及阴沉。他的亲信左军知道,今天主子不高兴,刚刚还军棍伺候了细作营的统领,就因为他没有及时给主子想要的情报。主子没心情听他缘由,就直接赏了责罚。
看来军医十七,必然做了什么让主子动怒的事儿,所以,今天可得小心翼翼,千万别惹他,以免殃及池鱼。
哥舒寒走到矮几旁,端坐身体,遂而端起一碗清粥,缓缓吃了几口,又放下银筷,拿起一本兵法书,在珠光下静静看起来。一点儿没理会依旧躺在熊皮铺衾中的,一动也动不了的小女人。
明月夜从来没有被点穴这么久,手和脚都酸痛至极,口中又不能言语,又气又急闹出了热汗渐渐又变凉,浸湿了医服,粘在肌肤上,甚为难受。嚣张的气焰终于在不自不觉中,薄弱了许多。
还有,看着那妖孽慢条斯理享用着晚膳,清粥的米香和小菜的咸鲜味,轻悠悠飘过来更让饥饿的人,望穿秋水,肠腹雷鸣。她知道,他是故意。但没法子,她确实饿了。因为饥饿,她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
舒寒看着兵书,又过了一个时辰,他方才微微舒展身体,站起来。他的脚步悄然无声,他走到她的身旁,居高临下看着她,表情冷薄而寡淡。
“疯够了吗?”哥舒寒淡淡道:“我可以放开你,但你若还闹,我会让人把耗子的皮送过来。”
哥舒寒转身走回矮几旁,依旧拿起兵法书,明月夜还在诧异间,只见他新手扔出两枚金扣子,掷开了她的穴道。她深深舒了口气,尝试着转动已经麻木的手腕和脚腕。
明月夜蹲坐在熊皮里,舒寒。他只是静静地看书,并不理她。
“饿了,就自己过来吧。”哥舒寒的语气依旧清淡而低缓。
明月夜犹豫了片刻,并不敢轻举妄动。经过半晌在被迫状态下的冷静与自省,她知道自己白天的行为确实不妥,盛怒之下的率性而为,想必是得罪了这位睚眦必报的将军。她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或者如何继续。他越平静,她越忐忑。
又僵持了一会儿,明月夜鼓足勇气站起来,走到矮几旁,蹲坐下来,低着头,想着心事。
思忖了片刻,见哥舒寒依旧只是看书,并不搭理自己,终于忍不住,硬生生带着些别扭的问道:“是将军骗汪忠嗣,我在暗夜山庄的吗?苏全,苏全被你怎样了?”
“与我无关。你可以不信。”哥舒寒清淡如斯,似乎他关心的,仅仅面前陈旧的兵书。
“如果是夜斩汐,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月夜不甘心道,眼泪在眼眶里微微打转,强忍着没有落下来。
“不知道。”哥舒寒翻了一页兵书。良久之后,带着几分嘲讽又道:“大概,是想救他。”
“救他?让他相信我在暗夜山庄,等他凯旋归来,是在救他?这太可笑了吧。将军当初说过,柳氏之局,您不是控局之人。不知将军所言,可是肺腑之言?”明月夜忍不住,按下哥舒寒手中的兵书,黑白分明的明眸紧紧盯着对面的人。
哥舒寒抬眸,邃黒双瞳阴沉而寒冷,他冷笑道:“你不信?那,随你……”
明月夜心里咯噔一下,沉默片刻道:“将军,答应我,会救他的。”
“十七,你不信我,又何必许诺归于我?”哥舒寒长眉微展,唇边旋起讥哨:“失信之人,并非是我。夜斩汐做了什么,我不清楚。但若为了救你的大常战神,我也会这么做。让他安心去征途,因为三心二意对他来说,每往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