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虽说他其实并不认为小王才是他最需要中心保护的人,可到底少主的名头还挂着,这世上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比小王更知道他在哪里了。你进来坐一会儿,小王这就去喊他。”夜月明居然没有让帝玺自己去找,而是他去帮忙,这倒是让帝玺有些意外。
“想不到殿下也有助人为乐的时候。”
夜月明也不搭理帝玺,直接转身离开了。
帝玺见夜月明这么胸有成竹,便干脆省了心,跟脱斡一道留在了大厅之内。
这间偏邸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王府都不遑多让,非但该有的都有,甚至有些规制都超越了一个亲王该有的制度,然而帝玺却知道这个偏邸的由来。
这座偏邸最早是建在三百多年前的,当时的主人是皇帝的亲弟弟,一个功绩卓绝的亲王,然而功高震主,即便是亲兄弟,时间久了皇帝也会猜忌他,当时阿玺为了保住这个王爷的命,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可即便如此,阿玺仍然失败了。
当大军围堵了她和那个王爷的时候,皇帝是这么说的:“皇弟,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拥有太多人的注意,尤其是阿玺。连她都为了你抛弃了朕,朕如何能容你?”
帝玺记得,当时她是主动跟皇帝解释了,说她只是不愿意让一个无辜的生命这样消逝罢了,她永远不会背叛皇帝。可是皇帝不信她,还是下令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那个时候,帝玺亲眼看到,皇帝手起刀落的那一瞬间,王爷朝她微微笑了一下,那一抹笑意,仍然是感激而温和的。
王爷死后,皇帝整夜整夜睡不着,不管太医开了多少方子,想了多少办法,午夜梦回,皇帝总会惊醒。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皇帝选择了离开皇宫,住进了曾经王爷的住所,在那里,他似乎才得到了一丝安宁,也是在那里,皇帝临终托孤,将连翘的爷爷托付给了她。
想想时光果真无情。当初连喜和连启两兄弟之间的种种,换来的不过是壁国史书中的寥寥数语。世人皆说连喜是罪有应得,可每一个午夜,每一个孤独醒来的日子,又有谁能懂皇帝心中挥之不去的悲伤?
一切本就是个错误,在连启被杀了之后的半个月,皇帝才知道,所谓的王爷拥兵自重,不过是因为王爷想要改进壁国现如今的兵制,但是他又担心皇兄不同意,因此才先召集了自己亲信的将官,将自己想要推行的军制先推行下去,若是有效,再推及全国,可皇帝没有给他申辩的机会,直到王爷时候,一切才真相大白。
现在,站在这位传奇王爷原先居住的fa房子里,帝玺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郡主?郡主?帝姑娘,白鹿!你发什么呆呢?”脱斡见帝玺人走进大堂之后便立在了原地,见她眼神空洞好似灵魂出窍了一般,他便喊了她好几声,然而帝玺就是不回答他,气得脱斡比了个狼群张嘴的动作,还发出了一声嗷叫。
这一嗓子狼叫倒是把帝玺的魂儿给喊回来了。
“你干什么?堂堂克烈部王子,怎么一点王子的样子都没有?”帝玺可真是背脱斡给吓到了,这一声狼叫学的是惟妙惟肖的,差点让帝玺以为自己在被狼群围剿了。
脱斡欣赏着帝玺一脸为吓到了的表情,颇为自得地笑了起来:“还不是看你待在这里一动不动,我怎么喊你都不应么?这个王府虽然大了点,但是还用不着你来当门神吧?”
“看不出来,你连门神都知道。”帝玺呵了一声,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这可就是狗眼看人低了,我的母亲可是汉人,虽然克烈部说汉语的人少,导致我的语言能力有点退化,但是那也不代表我什么都不会了。”脱斡说着,让帝玺进了大厅,自己动手给帝玺斟了一杯茶,道:“他去找般若,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你站着等他不现实。”
帝玺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在等夜月明之后,又觉得好像自己去跟脱斡解释这些没什么意义,就接过茶水喝了之后,前去翻阅连城让他们带回来琢磨的一些奏本了。
因为连城最近为了帝暮中毒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因此有些并不是特别烦难的政务也都暂时往下移交了。
其中有规章制度可以按流程走的,全都交给了三省六部,让他们自己消化,只需要在处理之后再给连城列一个详细的奏表就好了。至于稍稍有点难度或者是没什么前例可循的奏本,全都堆到了这里,有些甚至连帝玺都没见过。
好在夜月明和脱斡是真的很尽心尽力,大约他们也是想真的借此机会磨砺自己,因此对待连城的政务也非常用心,连城送来的影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夜月明和脱斡的意见,连缝隙都没放过。
帝玺翻看着这样的影本,心里不能说是不感激的。
“你们壁国的情况比起北漠复杂太多了,我父汗一年要处理的事情都没有这么多。”脱斡在帝玺提议搞什么智囊团之后,就几乎整夜整夜没睡觉了,他的中文水平虽然不差,但是离能够无阻碍地读懂那些朝臣的奏本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这些距离让脱斡不得不每天都恶补中文知识,好在脱斡的学习能力也是足够让人瞠目结舌的,现在,他基本上已经能无障碍跟人沟通交流了,只有书写方面还稍稍逊色一些,有些话还需要夜月明来代笔。
“壁国内部问题比较多,都是历史积弊,短时间内难以根除,所以事情自然繁杂。”帝玺说到这点也觉得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