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火车东站
火车带着一阵巨大的轰隆声风驰电掣般地从远方冲来,机车喷出一团白雾,罩住了小树丛,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机器摩擦声。
从车底卷出的疾风,吹得树丛旋转着,像是要被拔起来似的。
火车的速度很快,千米的距离一瞬即至。
却在即将到站那刻,违背了强大的惯性,立刻降速。
到站的火车缓缓经过月台,车站内开始播放乐声,悠悠扬扬的调子回旋起伏。
李清霖一身大衣,提着小皮箱站在火车站外,身边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座城市的印象,第一个看的就是她的车站。
而李清霖却看着面前的纪念碑。
不少隧道或者车站,都会有为了纪念修建者和工人的纪念碑。
但李清霖面前的这座纪念碑上,只有一个名字。
准确说,只有一个唤作:血药的称号。
纪念碑上的雕刻也不多,只有一行字——
民国三年,青冥境修者、化石级建筑大师:血药先生,执念成真建立天津火车站于此。
李清霖看着这吞吐人流量惊人,囊括了大半个天津卫交通运输能力的火车站。
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座火车站居然只是靠一个人修建出来的。
个人的能力,居然超过了集体,甚至达到了引领一个时代发展的程度。
青冥境、执念成真……
李清霖心中默念,然后走进了火车站。
火车站很大,每个人的故事却很小。
广播声中,有还一脸稚气的年轻人持书清读,也有人浅浅地交谈几句。
当然,更多的却是粗鲁的喧闹。
麻袋和蛇皮口袋堆积在过道,散发着汗水和食物的混合味道。
李清霖就像个即将远走他乡的普通离人,提着简单的皮箱,走进了一号候车室。
“他就在四号候车厅接近出口的位置,诱饵已经出洞……”
李清霖的耳朵似乎有些痒,他随意的挠了挠。
便见他的右耳上,打着一枚软银色耳钉,被下压的帽子挡住了。
“我的车票,我的车票!小偷啊,快抓小偷!”
拥挤的站台外,一个女子慌张的踮着脚尖,在潮来潮往的人流中分外显眼。
而在人流中,一个不太高,埋着头的马甲男子则脚步匆匆的走出。
他灵活的手指好似蛛网,粘着一把镊子,朝手腕里一抛,镊子便收回了衣袖。
女子丢的不是钱财,而是车票。
扒手的目标,不单单只是贵重物品,其实往往还有车票。
而在经济普遍萧条的民国更是如此,外出的人大都是将现金小心珍藏。
要么压在箱子底部,要么贴身放在衣服夹层里。
也有的男士,也会藏在袜子、鞋底……
所以随身携带的车票,反而成了最好的偷窃目标。
若是上车时间还充裕,就二次转手卖给黄牛。
若是时间紧,干脆就高价勒索被偷的人。
报警立案反而会更耽搁时间,许多人都因此吃了个闷亏。
扒手压低了帽子,走得非常急促,而女子的呼喊声,也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扒手,正好经过李清霖面前。
左晚晴?
李清霖认出了女子,与此同时,看到扒手就要走到车站出口了,左晚晴也用希翼的目光祈求着李清霖。
那如水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哀愁,宛若雨巷里打伞的姑娘,辗转而踟蹰。
见此,李清霖心底一软,
让开了路。
扒手用凶狠的目光狠狠瞪了李清霖一眼,亮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看见李清霖跟其他人一样,一副不愿意沾惹麻烦的模样躲远,这才洋洋得意的走向出口。
“大胆毛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敢逞凶!”
而就在扒手即将走出车站的那刻,一个本扛着厚重麻袋的窜脸胡男人大声怒喝。
窜脸胡明显有修为在身,一百来斤的麻袋直接被他扔出。
力道之大,宛若投石机,带着巨大的风声!
而他本人,更是一副急公好义的英勇模样,冲上前去!
“拿出车票!”
能在下九流厮混的人精,有几个简单的货色?
扒手暗恨窜脸胡如此的不长眼,他仿佛一只奔走的猿猴,步子不变。
但在麻袋即将砸到他的时候,体态轻盈的翻越过去。
重心降低,窜脸胡正要抬腿,扒手的脚掌上拗,恰好踹中窜脸胡的膝盖骨。
当……
窜脸胡明显有着横练的功夫,虽然被击中了关节,却只是好像打在了金属上。
扒手眼中有戾气闪过,趁着窜脸胡重心不稳的瞬间,右手从窜脸胡腋下穿过。
匕首的手把,狠狠杵在窜脸胡后脑勺上!
扑通!
窜脸胡来不及反应,便半跪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如同唢呐和钟鼓齐刷刷的回响。
而在这时,扒手的眼睛里亮起一丝不正常的猩红。
一闪而逝,如同幻觉。
然后,他的右膝顶住窜脸胡的背后,匕首抹向窜脸胡的脖子!
“住手!!”
火车站附近,一直都有警卫们巡视。
本来一开始他们看见扒手偷东西,也没当回事。
毕竟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法杜绝,牵扯到许多利益输送,警卫们也只能在大局上控制一下。
所以这个扒手也是警卫厅里的熟人了。
但若是出了人命,那事情就大条了!
然而扒手根本就不管不顾